如果他死了……不,他不能死。
凭什么带来灾祸的人可以安然无恙,而他却要成为漩涡中的羔羊。
官夜的心脏猛烈地在胸腔跳动,仿若有一只惊鸟在他的身体中扑腾着想要逃离。他的影子被照射在纯白的墙壁上,斜斜的,模糊中像极了一只畸形的鸟。
“快点出来!”
外面的官兵们用时不时发出的、尖利的声音挠刮惊慌的人心,狡猾地等待着自投罗网。
“月……..”官夜的上牙打下牙,嘴唇剧烈地颤抖,“你真是个坏孩子。”
他瘫坐在木椅上,酸软的意志根本撑不起他的身体。
正在擦拭木剑的月抬起头,眼神炯炯地发亮,仿若在嘲笑官夜所有的懦弱和颤抖。
“兄长,我确实是个坏孩子,我太自私了。”
听闻‘自私’这个词,夜又觉得弟弟是在讽刺自己。从小到大,月最不可能与这个词沾上任何关联。若说自私,也应当是懦弱的他自私。
官夜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图景。
王府的后院,有一座废弃的小阁楼。
小阁楼的旁边又是一个小亭子,月喜欢在那儿练剑,除了作画的时候,他基本都待在那里。
那日,果不其然,夜在亭子处找到了月。
他闲来无事,便慵懒地看着月挥舞他看不懂的招式,因为是木剑的缘故,夜实在感受不剑出丝毫剑客应有的英勇,甚至觉得有些滑稽。
有个小孩儿突然从亭子旁边惊慌地飞奔而去,夜定睛一看,原是那沈府的小公子。
夜见惯不惯,沈小少爷经常来王府玩耍。听闻,是来寻一位唤作“兰草”的丫鬟。
说到“兰草”,官夜又不得不想起前几日前来求妾的田三庆。
矮老板被拒绝的僵硬神情,在他脑海中盘旋了数日,那脸上跳跃着的窘迫简直活灵活现,令人发笑不止。
官夜这厢正抖着腿哼着小曲儿赏木剑,突然有个粉色的人影扑至他的跟前。
“扑通”一声闷响。
“少爷,少爷,求求您,救救兰草吧!”
亭子中舞剑的官月停止动作,走到跪在地上的丫鬟面前。
丫鬟正垂首抽泣,颤抖着不敢抬起头,举起手,指向她身后不远处的废弃阁楼。“那儿,有一群人把兰草捋到了那儿。”
夜坐直身子,“他们捋她作甚?”
丫鬟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贴到地面上,却是不再作声。
“强-暴。”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话的月突然作声,一鸣惊人到吓得官夜站起身。
听到这个词,他忍不住想起母妃与那畜牲的尘事,心中难以抑制地扬起滔天怒火,连同脑中的血液都滚烫的翻滚,额头上冒出青筋。
“当真?”
“自然是真的。”
月低着头,脸埋在一阵阴影中,有些阴骛。
废弃的阁楼年久失修,窗户的薄纸已然脱落,木门的框子也早就腐朽开裂。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尘埃于空中沉浮,整个阁楼都是灰蒙蒙的。
他们跟着颤颤巍巍的丫鬟上楼,脚底下的木板响起“吱呀”声。
刚刚登上楼顶,屋内难耐的悲鸣声传入耳中,此外便是男人们的喘气声。他们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扭曲,发出比畜牲还要尖锐的啼叫。
官夜捂住自己的腹部,弯下腰,身体中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呕吐感。
他想逃离。
一个人影从他面前掠过。
是月,他冲了进去。
官夜伸出手,他想要抓住月,但手心中只握住徒然的空气。
他也想跟进去,双足却如同被禁锢在铁索间般难无法移动半分。他只能和丫鬟一起站在窗格边,默默地想要探看屋内的光景。
官夜睁大眼睛,看着月破门而入之后,跨过护栏、掀开袍子,而后便是纵然跃向满是尘土的地面。
落地的时候,他的双腿微微弯曲,动作细微地仿若落在豪贵的地毯上,轻柔又优雅。
可月一站起身,便开始疯狂的舞动木剑。
他不作声,直接用木剑刺向那三个男人,被吓到的男人们惊恐地睁大眼睛,措手不及地被击打。
屋内扬起一片尘土,迷得人眼花缭乱。
渐渐地,男人们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像疯狗般围住月。
一个男人首当其冲,月毫不留情地又是一剑刺去,剑柄在手中旋转了个弯,用力地拍击在男人地后脑勺上,重重发出一声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