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老爷从轿子前往前走动,看了台子底下的黑饼子少年一眼。黑衣青年们沉默地分散走向骑猎场的四周,如同定桩般挺立在四处。
黑饼子抬起头,先是瞥了眼那幽深不见人的轿子,而后抽出自己腰间的弯刀举至半空,“割手礼,行!”
远处一声羌笛声突然破空,场地上的所有人都抬起手,在尘土环绕中举起自己手中的利器,往手腕的侧面扎入。一时间,血味弥散,鲜红的血液顺延男人们的皮肤大滴大滴地滚落地面,砸出一个个滚红的泥坑。
“骑猎,开始!”
山老爷洪声如种,随那羌笛声一同破空而出。
顿时间,刀剑相交,石灰线的两处尘土交融,汉子们的呐喊声汇集成一片,凌厉的光影中飞溅起点点猩红。
羌笛声绵延,金裘的轿子露出一个暗沉的光角。
“你该上场了。”青衣男子轻拍小魔头的后背。
“当真要我上场?”小姑娘侧过头,仿若在装傻。
“你该上场了。”黑饼子接过话,认真地应答。
“当真?”
“你该上场了!”场外的男人们恨不得把小魔头给踢上去,“去,去,去。”
“那我可就去了。”小魔头挑起唇角,头上的木钗一晃悠,笑容灿烂得刺人眼。
场地的外围有一圈白色的石灰线,小魔头的木屐险险探入石灰的内侧,却是悬在半空,像一只金鸡滑稽地独立,那小脚还在半空晃荡,可就是不肯落实。
场外刚刚被骂作‘秃头老儿’的男人本就窝着一肚子气,这会儿一瞧,嘿...这小丫头片子还自个儿玩上了,半死不活地吊在那儿...顿时火气冲头,直接一拍大腿站起来,往小姑娘身后一杵,大手一推。
“进去吧您!”
小魔头猛得被这么一推整个人来不及反应,身子猛得往前冲,悬在半空中地脚就这么突兀兀用力往泥地上那么一砸。
就在那么一刹那间,那接触地面地脚迸发出剧烈的电流,劈天盖地地从足间往场地四面八方袭去,就像紫色的蛇贴地而飞,带起一阵阵滚落飞溅的泥土与尘灰。
“轰隆”
半空扬起捎带电流的风,猛得呼啸而过,整个大地都在晃荡,刚刚推小魔头的男人也被这晃荡冲击到跌倒在地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啊呀,叫你们不要随随便便让老子上场,这不就.......结束了么?”尘土中上扬嘴角的小魔头收回自己的脚,重新软绵绵地赖在青衣男子地身上。
一个巨大的坑刺拉拉出现在正中央,上空飘扬灰色的雾气。
被震落在地上的男人瞪大眼睛,指着小魔头身后塌陷的场地说不出话,看台上所有人都发出惊讶的叫声,一时间嘈杂声盖住羌笛与铜铃。
尤其是那山老爷,整个人都在颤抖。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山老爷,骑猎结束了,他赢了,该让山神大人出来了。”青衣男子往前逼近几步,如水的气质突然锐利了几分。
“不行,山神大人这时候不见人的,唯有私下觐见才可!”山老爷利声说出喊出,但一反常态的是,这次再没有山民附和自己。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出现这样的存在...
身着黑衣长袍的男人们从塌陷的场地奋力爬出,快步跑到山老爷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将轿子围成一个半圈。
元阳站起身,与看台底下的黑饼子少年交换了一个眼神。
突然有一个山民打破平静,眼神如炬地望向漆金的轿子,“山神大人,我们被邪魔所压制,为什么你不出来保佑我们......”
“山神大人.......”
平日里被祭祀洗礼到麻木的山民们纷纷站起身,他们的记忆中似乎只有割手礼的血,涂满红色的羊,还有贴在垛草房屋前的黄符,如今却有了瑰丽雷电的视野。
一种反胃的恐惧感突然席卷整个场地。
山老爷在这恐慌中往后退,颤颤巍巍地低语,喉咙中似乎有某种动物尖锐的鸣叫声。
“喵。”
黄铜猫在轿子前直打转,竖线的眼睛散发诡异的光芒,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青衣男子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掀开金裘轿子的帘子,山老爷却是一步跨出用力地拦住,眼中散发骇人的光芒。
“你不能这样,这可是山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