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玄袍的小少年回到屋子,掀起下摆困倦地便是往松软的床榻上躺去,悠悠然发出喟叹,渐渐沉入梦乡......
“咚咚”,“咚咚”
小少年翻了个身。
“咚咚”,“咚咚”
小少年睁开眼睛。
“咚咚”,“咚咚”
小少年整个人僵硬在原处,在黑暗中屏住呼吸。
他努力分辨,却发现这如同诅咒般的单调叩响,不是来自半敞开、在风中摇晃的木门,而是——一声声,一声声,幽幽从他的床板下传来,此起彼伏,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卧槽!”
邵逍猛地从床榻上弹跳起,骂出他人生中第一句国骂。
他说不清那种感觉,就是大脑中刹那空白,红的黄的蓝的,什么色儿的颜色都开始往上翻滚,直冲冲往脑浆中搅动,耳鸣声从左耳贯向右耳。
整个脑袋瓜子,炸了!
他上下一个翻身,就是伸长手拿住自己身后的玄剑,“刷”得抽出剑鞘,在幽黑的夜空中散发幽幽的光芒。全身四骸都是火辣辣地作痛,连骨头都“咯噔”“咯噔”的发烫,强劲的气流不断往上涌动,如同蚕茧般层层将他包裹。
小邵逍的眼中充满血丝,两个脸颊浮上不正常的赤红。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天空刮来真飓风,玄剑散发凌厉的光亮。
景敖他们正准备探出头,就听闻上空“卡擦”一声,整块木板连同床榻的撑角,齐齐被砍断,灰尘四溢,他们在呛人的木灰中不断咳嗽。
“咳,咳,咳”
闹剧并没有停息,灰尘散去后,他们看到一双赤红的双眼,比黄泉的阎罗还要吓人。
不知道是鬼吓人,还是人吓鬼,景敖他们几个如同筛子般全身颤抖,不约而同地发出尖叫,纷纷爬起来往外逃。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邵逍如同被魔怔附体,抽出腰间的黄符,陡然将其在半空燃烧。气流在房屋中流转,屋内所有的门窗都严严实实地关紧。
景敖他们死活打不开门,被逐渐逼近的邵逍吓得背后直冒冷汗,便分散开来在屋子里四处逃离,发出“哇哇哇”的乱叫。
邵逍蹬脚,凭空翻身,疾速的转身后旋转手中得到玄剑,侧身在墙面上奔跑,不断燃烧手中的黄符,屋内发出阵阵爆炸声。
天花板开始发生震晃,石灰和粉尘从皲裂的缝隙往下倾泻,挥舞而拖曳的玄剑在墙壁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发出刺耳的啼鸣。
“邵逍,是我们啊!邵逍,我是景敖啊!”
邵逍瞪大发红的眼,僵硬在半空,挥舞到半空中的剑破空而止。
——鬼,竟-然-还-能-说-话!
“啊!!!”
整个逍遥剑宗,只听闻一声穿破夜空的吼叫声,而后是令人躁动的短暂平静。
“轰隆,轰隆”
玄剑破开墙体,整个房屋都开始崩塌,不断掉落块状的碎石。
“砰!”
平地风波起来,几乎是在火雷吞噬之间,整个弟子厢房轰然见夷为平地,发出怆然的叹息。景敖他们愣在灰尘中,看往天际湛亮的月光和地面残碎的废墟,眼中逐渐袭上追悔莫及的泪水。
秋千摇动,树头的乌鸦颤抖尖啼,景敖从回忆中抽过神,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已然不记得那天邵逍夷平弟子厢房后、又执剑发了多长时间的疯癫,但他知道自从那天起,他们一众弟子睡了整整三个月的鸡棚。
邵逍在黑夜中打了个喷嚏。
——兴许是阿黄在想我。
白发少年盯住他目不转睛,却是忍俊不禁。
“来了,有声响。”青衣少年的声音打破黑夜的沉默,他的眼中泛起幽幽光亮。“他们来了。”
乌鸦转动头颅,少年们屏住呼吸。
从山坡下,传来“沙沙”的声响,婆娑而细细簌簌。
脚步声.......
不,是一群脚步声.......
玄衣少年浮起自己的头颅,拽紧手中的胳膊,悄悄地打量黑夜中不断接近的浑浊呼吸。
月光中,山坡上有一群东西僵硬地往上爬动,往山坡的秋千上爬动。
邵逍定睛一看,还没来得及发出胸腔中往外滚动的喊叫,就被平笙冰凉的手紧紧捂住嘴,他挨近身旁令人镇定的冰凉,心如同铜皮鼓般紧张地乱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