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墨九君对他这般友好的原因竟是因为柴子然。
“确实!”墨九君眸光盯着大门一闪而逝的红色,若有所思。
当年,他跌入荷塘昏迷不醒,只隐约看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救了他,那人拽着他把他拖上岸,他只来得及捉住一根救命稻草,便晕了过去。醒来时,手里捉着那枚火鳞片坠子。
是谁救了他,墨九君并不知,可他曾听柴子然说过,他不会水。如此。救他的人,便只能是一同在郊外荷塘边出现的楼雨泽。
夜明星稀,葡萄架上几颗小葡萄叶子长得甚好。柴子然躺在架子下,抬头看见斑驳的树影,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萝卜来寻他道:“子然公子,地上凉,嫣然小姐让你注意身体。”
柴子然正昏昏欲睡间,听到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嚷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萝卜席地而坐,堪堪坐到柴子然身旁,嘻嘻道:“小人在您旁边盯着,小人不说,小人不说。”
若是萝卜不说他呆在柴子然身旁,柴子然还真没察觉一个大活人坐他身旁,半眯了眯眼,斜睨了他身旁的黑影一眼:“鸿门将军将你放在我家中,是要我监视你,看你有没有作奸犯科。”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若是你敢,哼哼哼。”
萝卜唯唯诺诺地蜷成一个圈:“小人不敢。”
柴子然重重地哼了声,胆小如萝卜当即抱头蹿走。柴子然又哼哼了几声,得意一笑。鸿门将军临走前,把萝卜留给他差遣。他老人家的本意是,家中奴仆够多了,反正这个是吃闲饭的,吃谁不是吃,干脆留在苏虞县吃柴子然的。
半响后,煞风景的小萝卜头蹲着柴子然身旁,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问:“子然阿哥,你为何要躺在地上?”
柴子然看了眼头顶的叶子,道:“你当我喜欢啊!我天生骨头软,我也不是不想站起。”
“如此,我帮你一把如何?”漆黑的衣袖被微风吹起,银色的狼头散发出点点光亮。
柴子然呆了一呆,就在他呆愣一刻的功夫,墨九君已经把他提了起来。平日里,柴子然不是没被墨九君提过,只是当时他用的是单手,稍微用点儿力气拽着柴子然的后领子,他便反抗不了。墨九君今夜的“提”,与平日倒是不同。
他用的是一双手,夹在他臂肩下,如举着小孩儿般将他举高高。柴子然双脚离地,头顶的玉冠触碰到春日刚长的小叶子,墨九君便把他放了下来。玉冠勾来的小绿叶也顺势掉落到地上。
风轻轻地吹,除了小萝卜头的小脑袋在摇晃,三人皆是静默着,气氛有些尴尬。还是沉不住气的柴子然扯了一个勉强可以谈的话题,聊道:“不知昨夜朱珠与阿达如何了?”
墨九君道:“殉情了。”
“啊?”并非柴子然智商低,一时半会领悟不了这个高深的‘殉情’,而是他很难理解朱珠与阿达居然会有殉情这样的举动。
昨夜的月比今日的月要明亮,浅浅的银色洒落到山野,漫山遍野的小花发出淡淡的芳香。柴子然被关在一个小圈子,若说出了他知道的事情,他的价值便消失了,连带着用来威胁他的昌平侯和风小小,也会变得碍着草寇的眼睛,凶多吉少。
可他为鱼肉,他哪里敢不说,谁知这个英明神武的胡说八道居然让张前龙深信无比,二话不说让他带着风小小父女下山。
说来也巧,柴子然前脚刚走,张前龙派遣在京都的探子后脚便连夜传递消息来,鸿门将军暗暗调兵遣将,往八仙过海的方向赶来。张前龙当机立断,集齐所有的草寇,对抗鸿门军。在草寇们紧绷着一跟弦的时候,被关押的朱珠忽然跑了出来,并且放火烧了粮草库。
此举若是在平时,草寇们就是少吃了几日米饭,今日可就是坏事了。八仙过海共有八座山头,草寇们隐在暗处,早已部署好,若是鸿门军敢进攻,便趁着他们不了解地势,一举歼灭,说不定还能一刀砍下鸿门将军的首级,断了当今皇帝的一条胳膊。
朱珠放的那一把火,堪堪暴露了草寇们的主要埋伏之地。火光迅猛,一处连着一处。鸿门将军命鸿门军到地势高的山顶查看,哪里有火烟,这一看便看到有人在烧山。敌寡我众,鸿门将军不予敌人废话,带领鸿门军长驱直入,浩浩荡荡。
而墨九君在鸿门将军攻陷敌人两个山头时,带领手下精锐部队从苏虞县出发,扰乱草寇视线,分散草寇兵力,两军合力,攻破草寇的防守势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