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五裹着影四的外袍蜷缩在炭盆边睡着,暖烘烘的炭火一烧起来,烤得影五脸颊红扑扑的。
似乎觉得还不够暖和,半睡半醒地往炭盆边滚,险些被烫了手,被影四一把捞了回来。
影五突然惊醒,惶恐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儿,捂住胸前的伤口,茫然又惊恐地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影四。
影四也有点紧张地看着他,不敢妄动。
影五就这么一惊一乍地缓了一会儿,才放松了些,往主子那边儿瞧了一眼,主子在矮桌边支着头休息,还没醒,影七紧挨着坐在主子身边,微微低着头,安静又矜持地休息,手里还紧攥着他的剑。
影五松了口气,小声埋怨:“吓我一跳。我以为哪个狗/逼又要扒我衣裳,哥你没睡啊?”
影四微微皱眉,摇摇头。迟疑半晌,低声问:“还疼么。”
影五疲惫笑笑,没说话。爬起来坐着,伸手拿过铁钎子拨了拨炭火,飞舞的火星儿映在影五的眼睛里。
他站起来拍了拍灰尘,披着影四的衣裳,朝影四眨了眨眼:“走啊,出来说。”
影四轻叹了口气,起身跟了出去。
一到外边,影五垂着眼皮,挠了挠头发,小声嘀咕:“疼着呢,能不疼嘛。哥,在洛阳……跟你发火儿了,我错了。”
“我当时就是,委屈,你知道吧,对,我害怕,怕疼。”
“其实就算在你心里主子是第一位,你也是我亲哥,血浓于水呢,我知道你疼我,也不可能不管我了。”
“其实主子在我心里也是第一位。可我就是不平。”影五丧气地拍了拍廊栏,“你是我亲哥啊……我自己的……你处处想的第一个都不是我……旁人家的兄弟,兄长总是最宠家里小的,对不?你怎么能……只宠别人呢?”
影四默然听着,面无表情倚在栏边。
影五也不指望他哥能说出超过五个字的安慰,就当是自言自语诉苦,这点子话都憋心里不少时候了,不说出来不痛快。
他忿忿抱怨。
说白了也不过是想要影四一句体贴安慰,直说矫情,拐弯抹角又显得娘们唧唧的。毕竟是亲哥,他就想要他哥心里也多装着点儿他,不然这世上也实在没人疼他,不是谁都像小七那么好命的,主子的桃花儿就栽在他身上,谁也没法子。
影五扯着影四的衣领,恨恨又无奈地抬眼问他:“哥,你听我说话了没啊?”
忽然被一把抓住了肩膀,紧接着身子被搂紧了。
影四冰凉的薄唇印在影五眉心,隐忍克制地碰了碰,哑着声音问影五:“忠孝给主子……命给你,行吗。”
影五一脸愕然,摸了摸自己眉心,迷茫地看着他哥。
很快,心情变得雀跃了些。
转过身使劲搓了搓脸,把脸和眼睛都搓红了,笑着回头道:“操,干啥呢。”扬起的唇角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犬齿。
影四按着影五的头发揉了揉,独自回了阁楼。
或许因为是亲兄弟,影五能看出他眼神里的安抚,和未出口的一个“乖”字。
“臭哥,还亲我。”影五又搓了搓脸,匆匆跟着回了阁楼。
他们就在阁楼外说话,一墙之隔,影七起身想给主子倒些水喝,借着窗缝瞧见这一幕,惊讶地抿住嘴。
一走神,腰被一双手环住,李苑从背后低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你看什么呢?”
影七身子一僵:“没什么。”
正犹豫着,影五跟着影四轻声推门回来,影五身上裹着影四的衣裳,娃娃脸红扑扑的,灰暗的小太阳又升起来。
见主子影七都醒着,一时无所适从。
李苑托腮打量这两人,嘴角翘起来,玩味笑笑:“哟。”
影四寡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尬色,低声道:“回王爷,只说家常。”
李苑弯起眼睛:“我也没问啊。”
影四:“……”
鬼卫身子骨硬,恢复力惊人,加上王府的好药能用的全用了,休整一夜,精神缓和得七七八八,动身去李苑安排的各处办事。
影焱生前在王府剑冢里藏了一批火药,李苑想方设法把火药运往燕京周遭藏匿。
李苑从袖里拿出一份金丝玉帛,放进影七手里。
居然是一份无鉴印的空白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