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镇守四海的那几千年,常有凡界之人前来祈求佑泽,听多了凡人间那些弯弯绕绕曲曲折折的故事,心思总不自觉往旖旎风流上靠。
梵离撇撇嘴,想起从前十方在九层深涧也爱捡些小石头,原来都是承了白泽的爱好。
他的心口一时被堵住了,闷声回了句“多谢。”便往回走。
留下元音一人,心中百转千回。
于是接下来两日,白泽每次醒来,都要捂着胸口惊上一惊。
“白泽仙君!请看我为你整修的院落!”
起云殿原先修筑时,内殿建的比较小,因此显得中间的院子格外空旷。再加上白泽本人不爱在此上面动心思,整个院子除了外头偶尔伸进来的两枝树杈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梵离不知从哪儿弄了座巨石,放在了院子南边的角落,又用镜像术在石头顶上开了个口,将泉水引了过来。以巨石为中心,在四周圈起一汪小池,他寻了些大的莲叶放进去,远远瞧着,平添了许多生机。
梵离本想放些有灵性的游鱼小虾进去,可惜好不容易寻来了,才至殿门口,那两座玉狮便瞪大了双眼,愣生生把这些个小灵物吓得肚皮都朝上翻了,梵离只得无奈作罢。
莲池旁添了一张石桌并三只小石凳。
梵离将白泽一把拉过来,指着莲池给他看:
“看你这院子空落,给你做了个池子,可以在里面养些鱼虾,你平时要是无聊了,可以给他们喂食。不过你门口那俩狮子不让这些灵物进门,你要是自己得了空,去瑶池啊什么地方弄一些来吧。”
“怎么样?”
梵离向前走近一步,将手背在身后,微微弯下腰来,侧身仰着头问他。
白泽耷着眼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只得又将嘴角扯得更开一些,追问道:“喜不喜欢啊?”
“所以你昨天夜里不睡觉,就是在外面弄这些东西?”
白泽答非所问地说。
“是啊!”梵离直起身体伸了个大懒腰,“一晚上可把我累死了。”
白泽伸手提起他的后衣领,拖着往内殿里走:
“伤都没好全,赶紧休息去。”
他的脸背着光显得有些阴沉,话音里却似乎带着笑意。
“喂!别拽我啊!”
“我自己走!”
“白泽!停下!”
梵离被一把推到自己的房里,白泽将锦被往他头上一罩,头也不回地走了。梵离眼前一黑,也懒得扯开,罩着被子仔细想了想,得出了一个十分消极的结论:看来白泽是不喜欢了。
他在被窝里闷声长叹了口气。
元音说他整日爱睡觉,他原本以为是太无聊烦闷了,索性就造些景致给他作伴,现在回想一下,若是他真爱这些东西,十几万年早该倒腾出来了,也不至于至今整个院子还空无一物。
哎,他又叹了口气,得想想别的办法。
次日。
“白泽啊!”
梵离推开寝殿的门。
白泽正呆坐在椅子上,还未从怔忪中清醒过来。他的头发披散下来,带着点被压褶过的凌乱,内衫的外头随意罩了件白色的长袍,腰带系得松松散散,还能隐约瞧见雪白的锁骨。
白泽此人,虽然时常恣意妄为,但在外人面前时,梵离觉得他还是端着副清风道骨的正经姿态的。此刻突然瞧见他刚起床的模样,竟像个小孩般弱弱懵懂,梵离一晃神,仿佛将十方的影子同眼前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白泽抬起头,薄唇抿成一条细线,也不说话,就这么皱着眉头地盯着他看。
梵离轻晃了一下脑袋,将脑中不切实际的念头扯散,重新堆起笑容说道:
“我今天给你做了个好东西!”
“你看!”
他将藏在身后的右手神秘兮兮地拿出来。手上握着一座已经刻好的雕像,约两个手掌般长,用的是上好的玄铁石。那雕像狮身羊角,趴于榻上,前脚两爪相并,大大的脑袋正搁在爪子上小憩。
正是白泽仙君的原身。
白泽接过雕像端详许久后,一把搁在桌子上往梵离的方向推去,撇嘴道:
“这么大怎么挂脖子上?”
他犯起床气的样子落在梵离眼里,添了几分可爱,纵使他闹脾气的对象是自己也自动忽略了。他忍不住伸手将白泽凌乱的几缕头发抚平,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