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衣_作者:锦袍仙(29)

  午后白花花的阳光透过床帐,宁星河躺在身下,纤毫毕现。他的肌肤是类似象牙的白,并不莹润,却足够细腻;背上、腿上尚留有从前随天纵征战时的伤疤印子,像是瓷瓶上的冰裂纹。天纵疼惜地在伤痕上来回抚着,恍惚感觉他仿佛在哆嗦。

  天纵便嘿嘿笑着去抱他:“怕什么?之前我不是教过你么,这里……这样放上来,还有,双手这样环着我……”见他果然乖乖照做,天纵满意,愈加沉湎在这个梦境中,覆身缓缓磨蹭,在他耳边低低笑道:“好人,今日这个梦真美,我简直不愿醒了。”

  宁星河半闭着眼睛,睫毛轻颤,任他摆弄。直到他手指探了下去,环在身上的手臂忽然收紧,耳边传来一声乍然吃痛的低声短呼,他方觉出了与以往做梦不同的异样。仔细一看,只见宁星河咬着嘴唇,整个身子都因为疼痛而绷得紧紧,勒得他也微感疼痛。

  天纵尚且恍惚,停下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宁星河眼角微光闪烁,两颗泪珠眼看要掉落下来。

  这……怎么会这样?在以往的梦中,他从来都是媚眼如丝,欢喜着任由自己胡来的。

  忽然间,天纵有了个非常不妙的猜想。松开宁星河,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

  ——是痛的。

  意识与理智随着手臂上的痛意清醒地传至头顶,于是天纵清清楚楚地听见身下之人压抑的鼻息、看见他眼中的泪光,感到他肢体的滚烫。

  他怎么会在此处?我都对他做了什么?!

  天纵只觉自己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汗毛直竖,急忙后退与他分开,扯过一旁的锦被给他从头到脚严实盖上,自己忙乱披了衣衫就要逃出帷帐。谁知背上一热,是宁星河已坐了起来,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宁星河浑身抖得筛糠一般,两只手臂却匝住天纵不放;埋首在他肩膀,长发垂散下来,哽咽问道:“殿下,方才在梦里,是……是把我当成了谁?”

  还能有谁,当然就是你啊!天纵几乎脱口而出,却欲言又止。事情竟失控到如此地步,是自己完全没想到的;若此时再将心意对他直言相告,必然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想着与天赦饮酒时的谈话,看来一直以来与星河之间的这种状态是彻底无法持续下去了;只得狠下心来,去掰他的手:“你无需知道,方才……都是本王酒后荒唐。”

  宁星河似是忽然间被抽去了力气,松开了双手。

  天纵就势站起身,在帐外理好衣衫;帐中宁星河只是寂然无声,天纵便将榻边地上散落的侍卫制服一一捡起来,转过脸递进帐去,背过身等着。

  站在屋中,天纵只觉脑中一片混乱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宁星河已穿好衣衫、跪在自己脚边,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颤抖着告罪道:“……冒犯殿下,属下该死,受什么刑罚都愿意;但求,求殿下开恩,看在属下往日功劳的份上,不要将属下赶出府去……”

  天纵尽量以冷静而疏离的语气道:“今日之事并不怪你,是本王酒后无德;咱们都是男子,不必计较这些,你亦无需自责。只是本王之前便已对内监都有过吩咐,不许旁人在本王就寝时进入卧房来;你今日误闯进来便罢了,下次切记不可再犯。”

  宁星河愣愣抬起头来,眼里有了一线希望:“下次?殿下,您……会留属下在府里的吧?”

  天纵避开他视线,只嘱咐道:“将头发理好,不要被人看出不妥……下去吧。”

  待他退出去,天纵深深吸了口气,才觉心口阵阵作痛。

  接下来的时日,天纵绷紧全身力气,尽量镇定自若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很快,他便打听到宫中禁军的监门卫部出了个副统的空缺,便向太子极力保举了宁星河。宁星河虽是年轻,但人人皆知是他以不凡的身手拼死将临王从西境救回,皇帝与太子亦欣赏此人忠勇,便允准了天纵的举荐。

  那日宁星河接到调令,前来拜别自己,面带无可挑剔的感激;低首之间,眼眸深处却尽是不见底的哀痛。

  目送他终于迈出了自己的临王府,大门轰然关闭、将他背影隔离在外之时,天纵心里便是宕然一空:仿佛从一种甜蜜的疼痛中逃逸而出,那骤然解脱的感觉,不知是如释重负的轻松、还是留恋不舍的浓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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