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衣_作者:锦袍仙(55)

  天纵看得心疼,赶过去问道:“星河,我给你的衣袍呢?你怎么不穿上挡雨?”

  宁星河回眸微微一笑,被雨打湿的眼睫流露无限深情,握住他的手指:“天纵,不用担心,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好好活着……你若什么都不信,那便信我……”

  久违的温热顺着指尖传上来,天纵心中激荡,用力点头允诺:“好,星河,我信你、信你……”

  指尖微痒,天纵睁开眼睛,朦胧间看见星河跪在脚下,正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轻吻在自己垂在扶手旁的指尖上。

  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天纵懵懂唤他:“……星河?”

  这人轻轻应道:“殿下。”

  长久积压的思念瞬间爆发,天纵猛然坐起,翻下座椅,一把揪住他衣领将他按倒在长长书案上,不顾本本奏折拂落在地,狠狠吻上去。

  这人初时一愣,即刻便环手紧紧搂住他脖颈,任凭他扯开身上衣衫,不要命一般地回应他。

  可是……唇齿之间、手掌之下,似乎并不是令他魂牵梦绕的味道。

  天纵于微醺半醒之中瞬间清醒,浅尝辄止,立即起身推开这人,替他拢上衣襟;喘息未定,捂了额头跌回座椅,歉意道:“……星野,本宫……今日酒醉眼花,将你错看成你大哥了……冒犯了你,对不住。你,你且退下。”

  宁星野衣衫凌乱,却并不去整理,也不走开,竟是俯身攀了上来。天纵一惊,放下手便看见一双含泪的眼睛近在咫尺,还未发话,只听他颤抖着恳求:“殿下从前曾问我,要什么赏赐,那时我不敢说。但是,我其实、我只想要、想要……”

  天纵已是全然清醒,忙别过脸,避开他吻上来的嘴唇,低声喝道:“放肆!”

  宁星野哽咽道:“我知道殿下想着大哥想得很苦……殿下,就把我当做……他吧……”话音未落,便被一把推开,还未站稳,迎面挨了一拳,踉踉跄跄,跪倒在书案下。

  天纵站起身,咬牙怒道:“宁星野!难道你大哥和本宫从前便是这么教导你的?!你现下这般,到底是在折辱你大哥、折辱本宫,还是折辱你自己?!你、你给本宫滚出去!”

  宁星野一动不动,低头捂着脸,眼泪一滴一滴掉在面前的华丽地毯,慢慢氤开。

  从来都是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人,如今却这般模样,天纵到底心软见不得,怒火被他眼泪浇灭,叹了口气:“你怎么也这么爱哭?起来吧,此事本宫也有错,不会怪你。你年轻不晓事,又素来豁达,以后咱们就当没这回事,仍像从前一样。”

  “仍像从前一样?”宁星野下意识地愣愣重复,眼泪却是流个不停。

  天纵看着他神情,忽然想到什么,走到他面前俯身命令道:“将手给本宫看看。”

  宁星野颤抖畏缩着,并不伸出手来。天纵便强行径自攥起他左臂,将平日紧绑的护腕袖封捋下去——他白皙手腕上,一道深深刀口已经痊愈,却仍是留下了疤痕。

  天纵这才全然醒悟:“本宫病时,你给本宫喝的,是你的血——给本宫贡命的人,是你。”

  ——而那时自己毫不留情地骂了他,说他污染了自己的血。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天纵长叹一声:“对不起,星野,你的心思,一直以来本宫竟一点也不知。”

  宁星野止住眼泪,努力笑起来:“殿下知晓,还不如不知晓的好。此事与殿下无关,都怪臣一时糊涂,令殿下徒增烦恼。”

  见天纵仍是沉吟不语,宁星野苦笑道:“殿下可是在想,要把臣调出侍卫、安排到别处去?”

  朝夕相对却思而不得的滋味,自己亦是经历过,何必留在他自己身边受此折磨?想到此处,天纵很快狠下心来:“星野,不要怪本宫……可你不能再留在本宫身边了。”

  宁星野一双眼睛只是疼惜地看着他,满是懊悔:“全是臣的错……其实臣一直都明白您心里的人是谁,所以从不奢求什么。臣若不让殿下发现这点心思,您身边至少还有臣陪着解闷;如今殿下知晓了,臣便不能再留在您身边,反而让您更加寂寞。只是,”他忽然恢复了平日的狡黠,歪头笑道:“殿下又何必一定要臣离开?反正臣的命已经赖在您身上,这辈子都不可能不想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