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浩然想起这些,不禁有些怔然,那架雀桥仙,最终去了哪里?明明还没过几年,他竟有些想不起来了,是变卖了?还是被那群人抢走抵债了?以后,他还有能力赎回来吗?
“然哥哥,你好了没有?”叩门声响了响,孔双慈在外面催促,“快点,我最讨厌等人了。”
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还鹊桥仙呢,自己要是能有底气的痛快拒绝一回,贝浩然就心满意足了。
他将祸害毛线的唐小小一秃噜扔进了背包,拉上拉链,冷着脸走了出来。孔大小姐有些不满意他今天穿旧衣,提议先去给他买衣服:“方小茹和她男朋友就在国贸那边,干脆今天不去滑冰了,我给你挑几件衣服,打扮好了,咱们来个四人约会。”
说到这里,孔双慈颇有些兴致勃勃。
贝浩然面对赵康盛难看至极的脸色,先打了个报告。
“给我早点回来!”赵康盛趁孔双慈不注意,低声威胁他,“三点之前不回来,我就跟小老板说,你怂恿大小姐带你出去玩!”
贝浩然冷淡地回了个哦,差点没把赵康盛气跳脚。
这一次,孔双慈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她的座驾是辆粉红色的玛莎拉蒂,把钥匙交给贝浩然后,她自己上了副驾驶。
“你开吧,有男生在,哪有女生自己开车的?”孔双慈撒娇道。
点火,启动,贝浩然没说二话,只是上了主干道后,他突然开口:“双慈,别去商圈了吧,我听说今天地坛有个祭祀活动,跟庙会差不多,热闹得很。要不,你陪我去看看?”
正在补妆的孔双慈抬起头来,眼里的诧异水汪汪的,和放大瞳片一样明显。这么多年,这还是贝浩然头一次在她面前提出自己的意见。
“然哥哥……”她呵气如兰地靠了过去,“你不想去国贸,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嚏!”安静的小空间里,突然响起来一声闷闷的喷嚏声。
孔双慈立马就坐直了,眼睛瞟来瞟去:“然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阿嚏!”贝浩然打了个做作的喷嚏,顺手扭开收音机,“什么啊?我没听到。”
电台主持人温柔的嗓音从音响里缓缓流了出来,孔双慈皱了皱眉,放下心中的惊疑,专注于手中的粉饼和刚刚的问题:“然哥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想去国贸,是不是因为自卑?”
贝浩然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孔双慈给自己补了点粉:“然哥哥,你别装了,方小茹的男朋友是美国回来的ABC,在麦克森公司上班,一年年薪有五百多万,他现在才二十九,以后还有得涨,你——”孔双慈边补睫毛膏,边看了开车的贝浩然一眼,那神情,像是翻了个妥妥的白眼,“当然自卑了。”
贝浩然本来想嗤之以鼻,可他转念一想,这样又很像戳中心事后的心虚,于是便一言不发,目视前方。可他心里渐渐憋出了一团火,美轮美奂的鹊桥仙在火中紫盈盈地浮现出来,贝浩然还记得,那座镇店之宝,有人曾开到过两千万……
“其实要我说的话,然哥哥你根本不用自卑。”孔双慈把遮阳板翻下来,打开镜子给自己补唇釉,一张嘴抹得像是血盆大口,“方小茹那个男朋友都二十九了,比我们大了十岁,老气横秋的。而且吧,那天梳了个大背头,把吓我一跳,我直接跟他说,别梳了,你那发际线,都可以演清宫剧了,哈哈哈哈哈哈……”孔双慈自以为说了个灵光乍现的笑话,咯咯的笑个不停,差点把唇釉戳到了车把手上。
贝浩然左耳进右耳出,面无表情地听着,顺便偷看了一眼扔在后座的背包,发现里面有东西明显动了两下,立刻警告地咳嗽了两声。
孔双慈笑完,继续喋喋不休:“对了,方小茹男朋友还特别没自知之明,总爱说些过时的冷笑话,谁笑得出来啊?真不知道,方小茹找他干嘛?咱们这群人又不是没钱,人又年轻,找几个年轻帅哥养养眼多好……哼,就她务实……”
女人间的友谊是真塑料,吐槽闺蜜时的孔双慈,表情亢奋,平日里娇滴滴的假面甚至在某一两秒被拿了下来,露出里面那张刻薄,算计,不甚可爱的真面目。贝浩然想,也许在国贸的咖啡厅里,剪着精致BOBO头的方小茹,也在交叠双腿,一边用手中的银勺轻搅咖啡,一边和男朋友说着孔双慈的坏话:“孔双慈那个装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