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惨了……”有人摇头,“这一把火一烧,家业算是都没有喽!”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一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大火吓到了,哇的一下哭出了声,他母亲赶紧把他抱起来安抚。
陆怀渊走过去听他们谈话。
“你说说这火,不明不白的,怎么就烧起来了呢?”
“哎呦,一开始自然是小火,慢慢才烧大的呀!”
“贺家又不比我们穷人家,他家的下人可多哩,一人一口唾沫还不就把小火给扑了……”
“嗨呀,听说火刚起的时候,都没人在意,后来烧大了,本家的人手不够用,叫人去找外门的人来救,外门的人那叫一个冷淡哟,啧啧啧。听说贺家那些大老爷,对他们外门的人一直不好,那些人早就想脱离他们了!”
“是吗……都没听说过这些……”
陆怀渊走近向这些人打探:“请问诸位,这山上有人逃下来吗?”
那伙人一愣:“应该是有吧!那些别的门派的修士,好多都逃下来了,不过看起来都有些狼狈啊,小公子,我看你也是仙门中人,若是和师父走失了,去那边看看吧。”
其中一个遥遥一指,所指的方向果然还有一群人,相貌衣着皆与这些寻常老百姓不一样,有的温和,有的古怪,有的一身清高气,全都一脸严肃地望着大火中贺家的“残骸”。正是那些被邀去看石生剑的宾客们。
陆怀渊摇了摇头,向那人道谢,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那贺家其他人呢?”
人群哄笑:“不知道,兴许都烧死在山里了吧。”
陆怀渊心里一沉,或许有些人待人刻薄了些,也绝不至死,更何况……还有那些无辜的人。
“活该呀!他们有钱人,自以为是得很,我看这是天罚!”
陆怀渊抱着沈怀玉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脑子里想的确是先前和他们踢毽子玩、一起放花灯的贺小竹贺小兰姐妹。
江家的医馆在河朔可以说是远近闻名,陆怀渊没费太大劲就找到了。江寒熠老早就站在门口伸着脖子看了,见到陆怀渊抱着一个走了过来,赶紧过去给他搭把手。
沈怀玉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江寒熠把他安置在后面的一张床上,又去叫人来帮他处理伤口。
“你师兄身上的伤看着厉害,其实大多是些皮肉伤,他现在昏过去了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我叫人去帮他处理一下,再养一养,应该不打紧。”
“我姐在试着帮你师父理梳理经络,”江寒熠说,“……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怀渊兄,你今天也经历了不少,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陆怀渊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休息?”
一日之间,突生变故,师父在生死间挣扎,师兄重伤,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来说过于惨重。原先在石泉镇的时候,他随手把那被猰貐利用的老太尸体给剖了,当时那老太的儿子跟他拼命,他还觉得不解。在他看来,那老太已经死了,这么自欺欺人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经历了身边的人的濒死,方才体会到那茶商的痛苦。
未见生死,所以看轻生死。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死亡绝对不是几尺白布,漫天纸花那么简单。
江寒熠看着他沉默且疲倦的背影,在心里说:“得罪。”
然后他从后面,直接一手刀敲晕了陆怀渊,让下人扶他去休息了。
第46章 喂药
江家的医馆面积不大,前堂有几个号脉的大夫和抓药的小厮,后面有几间小小的卧房,布置陈设都很简单,供病人们休息。
因为前几日的变故,这医馆显得拥挤异常。大火把山快烧秃了,也有些人在火中受了些轻伤,江神医的名号远近闻名,于是不少人都上门来讨药,医馆里常备的药材很快就用光了,前堂的大夫们只能给这些人写好方子,让他们就近找其他地方抓药。
医馆里一股常年煎药留下的难以消散的清苦气息,江卿筠看上去有些疲倦,她这些天也没能歇着,经常是后院跑完了又来前堂。
“您回去照着这个方子抓,”江卿筠跟一位来求药的老妇人低声说,“……先泡一段时间,再煎之取汤,用白布泡了药汤敷在先前烧伤的地方,每隔两三个时辰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