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人_作者:眠琴柳岸(79)

2018-12-18 眠琴柳岸 虐恋

  “春风何处好,

  别殿饶芳草。”

  古今许多大家将温庭筠的词视为梁陈余风,靡靡之音,但宋芷不这样以为。他瞧见这句诗,心底略略有些讶异,不知是何等样人,会在这儿写下这样两句诗。

  孟桓虽然了解过一些儒学,却对诗词歌赋不甚了解,温庭筠这首诗他没读过,因而也不知晓是什么意思,见到宋芷驻足,便在宋芷身旁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宋芷摇摇头,道:“只是觉得这字写得不错。”便抬脚进了临风亭里。

  温庭筠这首《嘲春风》,实际上颇有一股楚风的“骚”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宋玉的《风赋》,说是嘲春风,实际是在为春风鸣不平,哀皇帝之昏聩。

  来临风亭的想必也有不少朝廷大员,这诗不知在这儿写了多久,竟也没人提出异议,不知那些大员们是不懂,还是不愿说出来。

  想到这里,宋芷有些好笑。

  两人在临风亭内歇了一会儿,才知其不愧为临风亭,临风亭正处在风口,立在半山腰上被削出的一块空地上,徐徐的春风带着山间的幽雅与鸟鸣声一齐飘过来。

  让宋芷不由得想到“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之句,只觉得心胸开阔爽快,将剩下的狮子糖塞到怀里,浑身生出了满满的干劲,迫不及待想要登顶了。他站起身,大步走出了临风亭。

  在临风亭吹了风,宋芷也不热了,似乎上山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不多时,两人就到了山顶。

  从庐师山向下看,能看到大都城西南面儿的坊市,帛财坊、金城坊等,但最近的是城隍庙,正在大都西南角。

  “看到那条河没?”孟桓指着不远处一道白色蜿蜒的河流,“那是金水河。”

  “金水河连着太液池,太液池旁便是太子宫和隆福宫。”

  宋芷顺着孟桓的手看过去,只见两个高大恢宏的建筑,在一众普通的民坊外格外的显眼。

  “那个,”孟桓指着东面儿,“是大庆寿寺。”

  宋芷指着太子宫更远处的高大建筑:“那是皇宫吧。”

  孟桓点头,由于太远,皇宫只能隐隐看着一点尖儿。

  “你若是想去皇宫,日后我可以带你去。”孟桓说。

  宋芷笑了笑:“我去皇宫做什么?”

  山顶的花比起山脚,开得没那么盛,海棠花和杏花最多,也开得最好。

  宋时海棠花被视为“百花之尊”,宋芷幼时住在临安,临安的海棠花极盛,自家园子里都种了不少,因此宋芷本人是极爱海棠花的。

  在宋人沈立的《海棠记》里,曾详细描述了海棠的习性形态,《海棠记》中描述海棠花:

  “其花……初极红如胭脂点点然,及开则渐成缬晕,至落则若宿妆淡粉矣;其蒂长寸余淡紫,于叶间或三萼至五萼,为丛而生;其蕊如金粟蕊,中有须三如紫丝;其香清酷,不兰不麝。”

  孟桓看他喜欢,便道:“你若是喜欢,日后便在园子里种上几株,如此一来,每年春你都能看到了,不必大老远跑到这儿来。”

  宋芷讶然道:“你不是说,你离京后便放我回兴顺胡同,不再管束着我了么?”

  瞧见孟桓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宋芷立即意识到孟桓的意思,只是说在他出征后自己能离开孟府,之后还要回来的,当即闭了嘴,偏开头去。

  孟桓皱眉道:“你就这么不想待在孟府?我待你哪点不好?”

  宋芷闷声道:“小人不敢!”

  孟桓也没跟他计较,这人不待见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拉住宋芷的手,“饿了吧,下手罢。”

  这时恰巧有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高声叫道:“子兰!”

  宋芷听着声音耳熟,回头一看,竟然是数月不见的齐履谦。

  而这时孟桓还拽着他的手,宋芷赶紧一挣,没睁开,他回头略带怒意地瞪了孟桓一眼,低声道:“松开!”

  宋芷猛力一甩,甩是甩掉了,但他本人却由于用力过猛,山路崎岖不平,他脚下不稳,一下子便失去了重心,往后倒去。

  “小心,子兰!”齐履谦大叫。

  孟桓都来不及对齐履谦表示不满,眼疾手快地把宋芷一拉,没想到他脚下一块石头不稳,自己也被宋芷带着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