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赛亚苦笑,“这是你母亲的发绳。”他看着谢朗,似乎要从他的脸上,去透过他,看见另一个人,“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了。”他的神色变得痴迷起来,“你有着和她如出一辙的眉眼。你们有一样的,星夜一般的黑。”
“上将……”谢朗勉强组织着语言,“你,喜欢她?”
易赛亚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慢慢地从谢朗的脸上挪开,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一抹红色,和谢朗戒指上的宝石红交相辉映着。
“她从小就喜欢红色。”易赛亚轻笑,“这头绳,还是我捡她不要的。”
谢朗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话来,声音都被卡在嗓子眼。
易赛亚,暗恋着,他的母亲?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
——
谢朗知道银刃驻扎之地有地下部分,可他从没去过。
此刻他跟着易赛亚,坐上了向下的悬浮电梯。
在一层又一层的岩石之下,居然有一个巨大的实验室。那些人穿着白色的大褂,见到易赛亚后,会尊敬地朝着他打招呼又把好奇地目光投向谢朗。
谢朗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
他看到有一位研究员的手背,有一个叫他眼熟的猛虎纹身。
他甚至在这里看到了曾经试炼中出现的缩小版巨鹰和那蚂蚁的同款。谢朗越看,眉头便越皱越紧。
太诡异了。
他跟在易赛亚身后,军靴在地面上碰撞出清澈凌冽地声响。
他们停住了脚步,在一座白无垢的大门前。易赛亚把瞳孔对准了白门的中央的方形,扫描之后,门轰然打开。
那之内,又是一个同样的实验室。
只是被关在观察间的,是许多,奇形怪状的人。谢朗之所以把他们叫做人,是因为他们有着和人类似的整体形态,可在细枝末节上,存在着许多差异。比如说他们的皮肤,有些是溃烂的,有些会扑腾着冒出很多小泡,像是烧烤的黑水。有些人身上会有着动物的结构,有些会圆的像个球,却特别柔软,在那正方体的观察间间中蠕动。谢朗从他面前经过时,他立刻变成一滩肉体贴在那玻璃上,眼睛瞪得很大,咧着嘴朝着谢朗发出疯狂地笑声。
谢朗的脚步顿了顿。
可周围的人,对这一切见怪不怪。
“知道他们是什么吗?”易赛亚问。
谢朗摇头。
易赛亚拍了拍手掌,随着清脆的击掌声,空旷的实验室的上空,出现了实体的投影。白炽灯一下关闭,在黑暗中,谢朗仿佛在观看着什么电影。而易赛亚就是那个解说者。
“你听说过颓物吧?”易赛亚把那投影出来的,一个乌黑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指给谢朗看,“历史课应该会学到。”
谢朗颔首,他的确是在见过这图片。书上说,这是外星系入侵者,是人类的敌人。
可随着投影中的那玩意儿的旋转,谢朗瞳孔紧缩。好似一本书,从正面,翻到了背面。
——那黑色的怪物之下,居然是人一般的躯体。
易赛亚轻笑,“谢朗,现在知道了吗?”他的声音如同咏叹调,带着残酷和最直接的恨意,“什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真正的谎言。”
谢朗握紧了拳头。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
易赛亚轻而易举就背诵出了那些历史。
“新纪元683年,联邦第一次发现了入侵的不名物,攻击性强,毫无理智。取名为‘颓物’。”
“新纪元685年,联邦发布联合作战指令,星际人就此统一战线,一致抗敌。这是星际人首次面对异敌。”
“新纪元689年,联合作战宣布胜利。这是星际人战争史上最大的胜利,他们击溃了外来的入侵物种。在这次作战中,他们展现出了空前的团结。”
那曾经让谢朗热血过的历史,现在却凝结着冰一般的存在。
他一腔热血,化为冰凉。
他想到了那位给他们上历史课的老教授,那个孩子都死在战场的先生。
他呢,他知道吗?
“看看你的周围吧孩子!那都是被恶魔缠身的人啊!你以为他们是怎么出现的!”随着易赛亚的高声谈论,那被隔离开的怪物们发出了各色的嚎叫。
“他们被我们击溃捕捉,被我们研究,我们才得以窥见一点点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