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家的小娃娃呀?嗯?”文渊用对小孩才有的腔调逗他,轻轻掐了一下他撅起来的嘴,“你妈妈呢?”
小娃娃不知是不是还没学会说话,只撅着嘴一声不吭。
联想到刚才他被鼠夹夹到脚也没有像寻常小孩儿那样哭哭啼啼,甚至连叫都没叫过一声,文渊不免觉得有些惊异。
喃喃道:“……总不能是个哑巴或傻子吧?”
这一抱起来,映着月色,真的是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娃,虽然脸被手捂着,却仍看得出来极其漂亮的轮廓和明亮的眸子。
若是哑了或傻了,未免可惜了。
文渊轻轻揉着他藕似的小腿肚子,柔声问:“痛不痛?进屋让叔叔给你抹点儿药吧?”
小娃娃慌忙拨浪鼓似地摇起了头。
看来不是傻子啊。
文渊舒气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家在哪里,叔叔送你回家。”
小娃娃又拨浪鼓似地摇头。
文渊忍不住又掐了下他撅得老高的嘴。
冷不丁被他张开嘴咬了一口。
“嘶!”手上的剧痛让文渊猝不及防,手一松,手臂上一轻。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怀里的小娃娃已经嗖地一声像只无毛的肥貂似的窜了出去,动作敏捷,速度飞快,眨眼功夫就沿着小路窜上了屋墙,再迅速地攀到屋顶,再一晃便没影了。
文渊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空荡荡的双手,再看了看肉团消失的屋顶,心想:我是困到出现了幻觉?
但右手食指上汩汩流出的鲜血让他确定自己神智并没有出现问题。
看着鲜血开始滴落到地砖上,文渊赶紧皱着眉把食指含到了嘴里,一边咀嚼着刚才看到的情景一边慢慢踱回了家里。
进屋打了盆清水,文渊草草清理了一下伤口。
盯着上面留下的几枚小牙印,文渊忍不住摇摇头发笑:“恩将仇报,早知道就该打你屁股!”
这小娃娃绝对不是寻常的小孩儿。
哪怕发育得再快,也是步履蹒珊的年纪,哪可能像只小兽那样乱窜上房?
也不知是撞见了什么鬼!
牙印还挺深。
……牙印。
文渊蓦地心头一惊。
这牙印让他想起一件事。
对了,牙印。
不顾手指的痛楚,文渊转头从床头的架子上翻了几本写完的笔记本,拣出其中一本。
翻了十来页,果然翻到一张图。
那是之前,他从郑清河的舅舅身上描下来的牙印。
郑清河的舅舅死的时候被开了膛破了肚,留下不少小牙印,案子悬而未决。
对比了下手指和笔记本上的牙印,文渊更是心头一跳。
不单齿印大小形状相仿,齿隙的距离也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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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鸣在金叵罗离开后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刚刚在醒前,他做了个梦。
他梦到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那个梦,在醒来那一瞬间从他的脑海中烟消云散。
只依稀记得有张脸面目狰狞,梦中的自己压抑得无以复加。
睁开眼那一瞬,看到的正好是金叵罗凑近的脸,当下心跳都吓得少了几拍。
在那一刹那,他竟产生了一个自己要被吞噬的错觉。
一时之间,梦中的压抑感从胸口喷涌而出。
把金叵罗赶出去后,陆一鸣兀自有些胸闷。
总觉得自打那天驴妖不见之后,自己就变得有点疑神疑鬼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驴妖去了哪里?
想到它不知哪天又突然冒出来,陆一鸣就像咽下一只活老鼠那么难受。
明天还是让伙计抓贴安神药喝一盅吧。
翻来覆去,虽有倦意,却始终无法入梦。
陆一鸣终于忍不住慢慢坐了起来。
“吱吱。”
墙根传来鼠鸣。
随即是两个孩童般清脆的声音在小声交谈。
“那个高个子哪去了?”
“谁知道啊。”
陆一鸣愣了一下。
料想又是那两只老鼠在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耳朵便像一台出了故障的苏联收音机,间歇性地能听懂那些奇怪的声音,什么鸟语,鼠鸣……不在话下。
起初时以为自己撞了邪,习惯后倒也还好。
慢慢开始觉得这项技能其实还真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