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叶哥儿的青年“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策马扬鞭而去。
拔也古赶紧催着□□的玉狮子加快速度追赶上去:“哎叶哥儿,别气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你罚我吧!你抽我二十鞭怎么样?”
“吁—”叶哥儿紧紧勒住手里的缰绳,抬头遥望悬崖峭壁的顶端。
拔也古也在他身旁停下,直勾勾地盯着他内勾外翘、清俊秀气的丹凤眼,不舍得移开目光。
仿佛是没有察觉到拔也古赤-裸-裸的炽热目光,叶哥儿抬起右臂食指指向头顶千丈以上的峭壁。
拔也古蓦然回过神来,郑重点头,随即足尖一点一个纵跃飞上悬崖峭壁。只见他的四肢迅猛敏捷如猎豹,攀爬腾跃在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以惊人的速度扶摇直上。高达千丈之余的峭壁在一个时辰内完成了一次往返,并将晶莹剔透的雪莲摘了下来,献给了眼前人。
叶哥儿不屑地轻哼一声,没接:“给我干什么?不入药直接嚼着吃嘛?你当我是傍白山的马鹿还是盘羊?”
拔也古嘿嘿一笑,将雪莲用一块布妥善包裹好藏在怀中:“是我愚钝了。”
叶哥儿嘀咕了句:“真搞不懂你这种没脑子的怎么当上乌护族族长的……”不等拔也古做任何反应,直接扯过缰绳蹬起马肚扬长而去。
“哎!叶哥儿!叶哥儿!等我!等我!”拔也古赶紧催马追了上去。
他们从傍白山托木尔峰南麓策马奔腾了两个多时辰,便进入了平缓辽阔的鄂尔浑河河谷草原。穿过长满了芨芨草的低洼地带,再走半个时辰远远能看到东边草原突兀而起的古城墙,此处便是乌护族的王城牙帐城。
城墙上站立着数十头体型硕大、目光阴冷的苍鹰。一有不速之客出现便会呼啸飞腾,一直巡弋在牙帐城上空。在马蹄声靠近牙帐城前,拔也古早已将拇指食指圈成环状放嘴里打响了呼哨,苍鹰纹丝不动,严苛执守在城墙上。
在呼哨声响起的同时,城墙内浩浩荡荡冲出来一队身高八尺二寸的高大侍卫,皆身穿皮毛护甲、手持铁矛、腰系弓箭筒。侍卫队整齐排成一横排,同步单膝跪下行礼:“恭迎族长!”
两人勒马停下,从马鞍上跳下来,拔也古将两根缰绳都交给侍卫长克里木:“兄弟们都辛苦了!克里木,你把药师叫到我的营帐来取雪莲入药!立刻!”
克里木抱拳应道:“是!族长!”又上前给拔也古身旁的叶哥儿行礼:“碎叶先生!请问您要沐浴吗?”
拔也古轻轻一脚踢上去差点把克里木踹趴下:“废什么话!叶哥儿这么爱干净,当然要沐浴!赶紧准备热水!”
克里木急忙一脸讨好:“族长!碎叶先生的热汤已经准备完毕!”
拔也古这才缓和了绷紧的脸部线条,极尽温柔地向碎叶确认:“叶哥儿,要不要先去沐浴啊?”
碎叶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向牙帐城内走进去。
拔也古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走到了门口垂着珠链的一顶象牙白大帐前,被碎叶挡在门外:“你敢跟进来就把一条腿打断,你敢偷窥就把你两个眼珠子挖掉!”
拔也古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这就去准备食物,等你沐浴好就过来吧!我等着。”
听到脚步声走远,碎叶才绕到纱帐后面脱掉狐裘披风、长齐小腿两边开叉的棉袍、金丝绣镶边的直襟式短褂和皮裤,摘去系在额前的绿宝石额带。他坐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眼睛瞟过自己身上与白皙肤色格格不入的数十道刀痕,这些伤痕已经在拔也古四处寻求来的膏药治疗下渐渐变浅变淡,却提醒着他痛不欲生的一段过去。
午夜梦回时,总会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被一刀一刀凌迟,被黏稠腥味的血液淹没,灵魂被一片一片撕碎,痛得他叫不出声,只能全身发抖气若游丝。
他举起右手轻轻覆盖在眼睛上面,双眼隐隐作痛。他忍着痛楚从木桶里爬出来,擦干身子缓慢穿上衣衫。入夜后高地草原非常寒冷,他的身体一向很虚弱,不得不披上狐裘出门。
等碎叶走进大营帐的时候,众人已经在拔也古的吆喝下一杯一杯喝着乌兰液喝得热火朝天,乌兰液是草原上的烈酒,入口辛辣无比,难下咽却不上头,一般人逢喝必醉。
拔也古对族人都是热情洋溢而不失威严,颇受爱戴。族人爱屋及乌,对深受族长拔也古珍视的碎叶这个外来者也很是亲切,从来都是笑脸相迎。见他进帐,男人们都高举酒杯喊着:“碎叶先生快来喝一杯!就等着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