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诚却抓住他的胳膊,摇头道:“大师兄,不行,你还是专心应战吧。”
“可是……”
“保护师姐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来背她。”
少年虽然害怕,却毅然紧咬牙关,眼里闪烁着坚决的神色,风长林见状,在他肩上拍道:“好男子汉,就交给你了。”
乐诚点点头,撑起程若兰的胳膊,将她负在背上,双手牢牢地揽住她的膝窝。
曲鸿催促道:“来不及了,快走!”四人再度起步。
水榭之中有一条长廊,越过湖畔浅滩,与断桥相连,是眼下唯一的去路。乐诚跑在最前,已经步入长廊,忽闻背后风声飒飒作响。他回过头,一眼便看到秦英从楼顶跃下,身形又稳又快,黑衣在夜风中飘展开来,犹如鬼魅一般。
他被吓得怔了片刻,滞在原地没有动,也就是在这片刻间,秦英的袖底闪过两道银光,原来他在袖中藏了不止一柄短剑,银刃划破黑暗,像离弦的箭矢一般,向乐诚飞驰而来。
曲鸿和风长林不约而同翻身跃起,挡在乐诚面前递出手臂,长剑短笛,一高一低,只听铛铛两声,两柄短剑应声而落,落进漆黑的湖水。
这不意间的默契令两人都略感意外,各自侧过头,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目光。然而他们根本来不及开□□谈,秦英便已追至。
他翩然落地,落在长廊尽头,断桥之前,堵住了四人唯一的去路。
一面是莺歌楼,连着灯火阑珊的临安城,一面是断桥,连着荒芜深郁的孤山,西湖的水像漆黑的镜子,城中的亮光,山中的暗影,一并映在广阔的湖面上。
子时将近,城中已是人烟寥寥,但还是有人发现了桥边上的纷争,临安毕竟是都城,天子脚下,有江湖人士贸然打斗,难免引起躁动。风长林已经听到岸上的呼声,暗暗心惊,可秦英却不管不顾,显然已经怒到极处,顾不得旁物了。
断桥和孤山之间,还隔着一道长长的白堤,风长林望着狭窄的堤岸,咬牙道:“我们冲过去,逃进山中一避。”
“想得倒美,没那么容易。”秦英冷笑一声,扬臂便要翻弦,三尺六寸的瑶琴被他揽在手里,轻若无物,风长林大觉不妙,深知不能让那琴声响起,忙纵步近身,递剑相搏。
谁知秦英是故意诱他,见他向自己袭来,用袖子把琴一卷,另一只手斜斜递出,手中短刃擦过他的肩膀,直取他背后行囊。
镖箱还装在行囊里,风长林哪敢怠慢,匆忙闪身,剑势也跟着乱了。秦英紧逼不舍,挥舞短剑一通连斩,剑光宛如火树银花,每一斩都刁钻至极,风长林以云水剑相抵,长剑和短剑击出一连串铿鸣,他被逼的连连后退,脚底踩到堤岸,差点失足滑落。
秦英仍旧一脸从容,将他逼到岸边后,扬手往琴上扫去,充沛的内劲顺着琴弦向四面八方荡出,绵延不绝。
秦英的琴上功夫曾是天下一绝,“翻弦索命”的称号令江湖人闻风丧胆,但那毕竟已是往事。过去十余年间,连摘星楼御主都找不到他,世人当他早已死了,他隐姓埋名,藏于青楼,武功竟没有半点退步,反倒比过去更加精湛。
无形的锋芒比有形的更可怕,风长林深谙此理,急忙运功抵御,以内息封住耳道,才暂时免遭琴声之扰。
秦英见他岿然不动,略感惊讶,挑眉道:“小子,你的功夫还算不错。”
风长林咬牙道:“前辈虽然身手了得,但也莫要小觑了潇湘派的剑术。”
秦英提声怒道:“别跟我提这个名字!”
风长林怔了一下,接着道:“前辈,潇湘派到底做了什么,竟令您如此憎恨,求您先说出来,其中若有误会,晚辈愿尽力开解。”
秦英见他一脸天真赤诚,怒意更甚。
曲鸿本来偷偷绕到秦英的身后,打算伺机出手相救,忽地听了风长林的话,心中又气又急,暗道,你这说法将人激怒之外,简直没有半点用处,人家都要取你脑袋了,你居然还想着解开误会,也不知是耿直还是太傻。
若是在过去,遇见这般傻子,他早就远远躲开了,可现在,他却无法放着风长林不管。
他以玉笛为剑,翻身出臂,轻巧的笛身直取秦英手中弦位。
秦英被他抢了个措手不及,振袖而躲,勉强错开他的攻击,玉笛虽然没有触到琴弦,却以剑气撕出一阵疾风,打乱了琴音,恼人的旋律也因此止住了。原来他料得琴上功夫不论如何繁复,其根基都是旋律本身,旋律若乱,威力便大减,出手一试,果然如此。他的玉笛灵便轻巧,变化多端,用来扰乱琴音刚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