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林笑着躲,“别闹,很痒的。”
“原来你怕痒,可算让我抓到弱点了。”
“这不算弱点,到了迎战之时,我自会运气调息,封闭多余的感官……”
“现在又不是迎战之时,”曲鸿打断风长林的啰嗦,倾身过去,一把攀住他的腰,故意做了个丈量的动作:“别以为你穿了宽松衣衫,别人就看不出你原来有多瘦,再为了我挨几顿饿,连剑也提不动,我岂不成了罪人。”
风长林无奈道:“我横竖说不过你,咱们一起吃便是。”
☆、轻剑快马(二)
带馅儿的拓馃吃下了肚,头顶的天光又暗了一些,太阳往山下沉,山上的影子也慢慢移动,远处的草尖还镀着金边,近处却已经被幽蓝的夜幕笼罩。
像是有人扯了一张布,沿着天穹抖落下来,慢慢地将四野盖在其中。
涧底的草丛里,淡黄色的斑点跳跃得更欢快了。
风长林盯了一会儿,喃喃道:“想不到时值金秋,居然还有这么多萤火虫。”
“大概是这涧底温暖湿润,少有风尘,不仅草比别处新鲜,小虫也活得比别处长些。”曲鸿说着眼前一亮:“不如我们下到溪边去看吧,近处更好看。”
风长林面露迟疑:“不过是一些小飞虫,也没必要特地去看。”
曲鸿好笑道:“怎么,大师兄不敢承认自己对区区萤火虫着了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你的宝贝师弟师妹面前检举你的。”
风长林目光闪烁,心虚道:“哪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去就去。”
曲鸿大笑了几声,扯着他来到河边,这里风果然很小,空气湿润,草尖没过膝盖,萤火虫环绕在两人身边飞舞。
虽然只是些发光的小物,可聚在一起却成了奇景,风长林从未见过这么多萤火虫,不由得抬手去摸,淡黄色的斑点在他的手指缝里轻盈地钻来钻去。
曲鸿得意道:“其实夏天的时候会有更多,可惜我们没赶上。”
风长林眨眼道:“无妨,可以等来年再看。”
曲鸿怔了一下,道:“若不是有要务在身,谁还会走这种穷乡僻壤的小路。”
“说的也是。”风长林笑了笑,“不过夏天的洞庭湖也是很美的,有碧波万顷,可以泛舟划船,或者去岳阳楼上喝茶,仅是湖光山色便足够看一整天,每个时辰的风景都不相同,以后我带你去看。”
曲鸿忍不住想象了片刻,脑海里的风景似乎因为身边人的描述而变得愈发生动起来,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问道:“林哥,你说萤火虫为什么会发光?”
风长林诚实道:“这我也不懂,或许天太黑,它们为了让同伴能找到自己吧。”
曲鸿笑道:“可是每一只都发着一样的光,哪里还有什么区别?”
风长林沉吟了一阵,道:“在我们看来确实都差不多,但它们自己一定辨得出区别,不要小瞧萤火虫的本事啊。”
“你真是宽厚,连萤火虫都一视同仁。”
“至少萤火虫会发光,我可不会。”
曲鸿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笑道:“哪天要是有人琢磨出一套练了便会发光的心法,你一定抢着要学。”
“这样的心法当真很好,倘若人人都会发光了,我找你也更容易一些。”
曲鸿心中一漾,不由得眨了眨眼,想起这人方才的话。
只要想找,总能找得到。
他别开了目光,挺直了腰板,装作往溪对面看,风长林忽然指着他的腰侧,惊道:“鸿弟,你的玉笛也在发光。”
“什么?真的。”他把玉笛解下来,拿在手里,不知为何,这冷冰冰的玉器竟被萤火之光照亮,泛着剔透的光辉。
他端详了一会儿,见风长林的目光也一直胶着在上面,索性将玉笛递给他道:“你想看就说嘛。”
风长林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回翻看:“真是块温润的好玉,且能用作兵刃,只可惜……”他把嘴唇抵在一侧的小孔边,轻轻送气进去,除了细微的风声,什么也没有奏出,“这玉笛为何吹不响呢?”
曲鸿黯然道:“我也不清楚,从义父把它给我当剑使的时候,它就吹不响了。”
风长林默默把玉笛递还给他:“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