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林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太行派的驻地,会有什么危险?”
曲鸿急道:“危险的就是他们,韩明远和他的师父黎峻,与摘星楼有勾结。”
风长林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曲鸿无暇解释,不由分说地扯着他往门外去,眉头紧锁,喃喃道:“总之先要找几匹马……”
风长林在他身后道:“你放开我。”
曲鸿还在往前走:“还有,让小翠去找你的师弟师妹。”
“你放开我!”风长林怒道,甩开了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动了。
曲鸿回过头,看到桌上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橘色的光是柔和的,却依然抹不平他脸上的怒意。
不知怎地,曲鸿也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愤怒,仿佛许久以来积攒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决堤而出,他难以自控地提声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我怎么会害你!”
风长林摇头道:“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但你一定是看错了,又或许有所误解,总之我不会跟你走的。”
曲鸿攥紧了拳头,而后忽然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向前,抬起两指往风长林的肩上敲去。
可他的手腕却被对方抓住了,迫不得已停在半途,再也无法前进一寸。
风长林道:“你别想再故技重施,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点中穴道的。”
他的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手指却在颤抖,嘴唇也在跟着颤抖,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这么独断专行……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
“我……”曲鸿隔着咫尺的距离,无助又难过地望着他。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无数次重复的噩梦,终于在眼前上演。
面前人的模样是那么陌生,曲鸿觉得浑身的力气在被徐徐抽走。
半晌过后,风长林松开了曲鸿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我不想对你刀剑相向,你出去吧。”
曲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拣尽寒枝》(完)
☆、霜月青锋(一)
静夜之中,明月高悬。
风长林平生第一次失了眠,他安然地躺在床上,脑海被翻来覆去的思绪填满,又是疲惫,又是困倦,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只能睁睁地望着悬于窗外的月亮。
深秋的月色清冷,窗棱上落了一层白霜,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意。静谧之中,流水声和风声都被放大了许多,将这无边无际的夜衬得更加凉薄。
这样凉薄的夜里,也不知曲鸿身在何处,有没有温暖的地方可以落脚。
风长林感到隐约的悔意,悔的是自己的语气会不会太过生硬,伤了对方的心。可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能退让,反而因对方的态度而感到几分困惑,几分委屈,几分不甘,心中百味杂陈,千丝缠绕,连自己也理不清。
他是个心思简单的人,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境,难免徬徨失措,明知第二天还有要事在身,却留不住一丝半缕的睡意。
可惜日月并不会因为他的烦恼而停止更迭,第二天的太阳还是如期升起。风长林只能带着倦意出了门,韩明远在书房外迎接,看到他的面色,惊道:“怎么,贤弟昨夜睡得不好么,为何看上去如此疲累?”
风长林眼看瞒不过,只得推脱道:“无妨,只不过是有些凉,所以睡得不太踏实。”
韩明远立刻抱歉道:“唉,你该跟我说的,都怪我疏忽,眼看叶子都要落光了,却忘了给你房里添炭火,北方的冬天可不比南方,你一定不大习惯。”说罢拉开门,回身迎道,“快进来吧,别着凉了。”
这些天风长林一直受到这般礼遇,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轻笑以示感激,随他一道步入书房。
书房盖在院中一处僻静角落,门外的石子路旁栽了一排翠竹,靠窗的一侧种着两颗松树,房间笼罩在阴翕之中,宽敞舒适,正对门口的墙上挂着字画,另外两面墙边都摆了书架,一面陈列账目、名册和各类资料,另一面是史书典籍,内容博纳古今。
这些天,风长林常常出入这里,对房间的陈设早已熟悉,架上的藏书也几乎翻了个遍。他在熟悉一侧藤椅上落座,将另一侧留给对方,可韩明远却没有马上跟来,而是把门仔细合上,才走进房中,坐在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