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敬一惊:“你是说椒芜还在世?”
“早就不在了。”妖王目光悠远,片刻后回过神来继续道:“椒芜死前,拜托这孩子的长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照看云渡。若是我现在去问云渡他想要什么,答案十有八九也是希望我能帮他照看照看柯酲吧。”
说起云渡,房子敬苦笑:“父子之缘本应隔世而斩,他却生生追到了这一世,也是令人为难。”
妖王掸了掸烟灰,嘴角的弧线若有若无:“对于我们为了成亲可以做出任何丧心病狂之事的一将来说,想必这点难度不值一提。”
房子敬笑了笑,不语。
妖王又道:“但这对柯酲而言,这又何其幸运。上一世,哪怕他放弃了自己,也依旧有人将他视为珍宝。你是如此,云渡是如此,如果椒芜在世,也会如此。倘若他知道这些,一定会很欣慰。”
房子敬摇摇头:“无论怎么说,也不能否认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没有人出现在他身边。”
妖王正要说话,却见掌中的小团子扭了扭,他被惊得抖了抖,连忙用法术将烟杆藏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妖王摆正了神色,起身拍了拍房子敬的肩头:“他是个孤单无助的孩子,今生难道还是吗?无醉公子的风姿,我也听人跟我说过。放心吧,他比你所想的更为强大。”
房子敬沉默片刻,道:“多谢王。七十三受了蛊惑,再怎么受刑也问不出所以然。接下来的审讯交给我吧,如果我没猜错,出手之人应该是御灵师家族养出来的妖物,我还顶着房家小公子的身份,应该更方便行事一些。”
妖王大笑道:“我就等你这句话了。汉白玉精,带一将去审讯。”
大脑袋走过来,朝房子敬行了个礼,转身引路。
房子敬将小瓷瓶小心收好,这才跟着大脑袋离开。
妖王坐回太师椅上,轻轻舒了口气。
果子从他手中蹦出来,化为小少年。他道:“这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吗?一想到有人比我过得还要惨,我就不计较他的失礼了。”
妖王道:“这么好说话吗?我记得昨天我救了他,某人还闹脾气,大半夜不睡觉企图离家出走来着。”
小少年的脸顿时红透了,他道:“哪有这回事?我明明……明明只是兴致大发想要出去看风景。”
妖王点头:“嗯,看风景看到十二妖将峰去了。”
小少年语塞,抓耳挠腮。
过了一会儿,小少年耐不住好奇心道:“虽然听你们说起来总觉得他比我过得差,但他到底有多惨呀?”
妖王眼珠一动,之前汉白玉精所站的地方飘来一叠沾了血污的纸,上面写的正是七十三的供词。
小少年此前被妖王施法昏睡不醒,没听到七十三的交代。此刻好奇心大起,兴致勃勃看了起来。几页过后,他瞠目结舌:“这、这,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妖王轻叹:“所以这些东西绝不能让一将知晓。他若知晓,别说杀了七十三泄愤,就是再度挑起战端,彻底血洗御灵师家族这等事,我也信他能做出来。”
“可是柯酲很可怜呀,替他报仇不对吗?”
“此间牵扯太多,要清算,需要极大的牺牲。”妖王仍是摇头,“我不是话本子里的好人,不可能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公道不管不顾去做一件事。”
小少年敲了敲脑袋,愁眉苦脸道:“好复杂,完全不明白。不想了!白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妖王揉揉他的脑袋,身形一闪,将他带到地面上。
天上的明月渐渐向西而去,主峰之上一片静谧。
又过了很久,启明星划过天际,房子敬才披着一身与来时无异的杀气踏上大殿。
妖王道:“看来此番审讯让一将耗费心力了。”
房子敬摇头:“心力是小事,御灵师家族的密谋才是大事。”
“哦?房小公子,有何密谋?”
房子敬眸中寒光闪闪,像放着一把渴血的刀:“他们想要窃取天地灵气为己用。”
天地灵气本就是有能者多得,无能者少得,各凭本事,从未有窃取一说。除非是动用不该动用的灵气。
妖王难得坐正身子,直视着房子敬:“他们想要破开锁灵阵?”
“将他们几人的供词拼凑起来,便是这个结果。”房子敬声音低落了几分,“我也不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