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贤王一把年纪,被未明楼主像抓鸡崽一般拎在手中,领口箍得双目暴突喉中赫赫作响,险些要被活生生勒死在这里。
死士仍在身后穷追不舍,未明楼主轻啧了一声,眼看着惜春楼已经近在眼前,手上一个发力把惊恐地张大了嘴的贤王像一袋垃圾似的,向着赶来接应的凌松的方向投掷了过去。
万般惊险才把人接住的凌松:“……”
未明楼主擅使毒粉暗器,凌松从未见过他近身作战,贤王的死士又是那样不要命的打法,竟然还真的暂时将他压制在了下风。
凌松心下焦急,可是变故陡生之际,他实在不放心将贤王交到第二个人手中,眼睁睁看着未明楼主步步疾退,却仍是被挟着寒芒锋锐一刀劈开了从不摘下的半张铁面。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短刃却也精准无误地插入了对方的胸膛。
他用舌尖抵了抵嘴角被锐气划破的细小伤口,薄薄的唇掀起一抹冰凉的笑意:“贤王府的死士,不过如此……”
然而下一瞬,他便彻彻底底地化作了一座石雕。
“……阿莺?”
近在咫尺的那个身影僵了僵。
像是害怕把他吓跑一样,叶凛屏着呼吸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两个人之间寂静得仿佛能听清楚彼此的呼吸声,直到叶凛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渐渐变得冰凉,才放弃般无声地收回了目光。
他微微低下头,牵起了一个苦笑。
“对不……”
而对方却在这时一个转身飞掠到了他身前,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叶凛有些迷惑地对着几乎要顶到自己鼻尖的那半张残破的面具,轻轻眨了眨眼,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古怪的姿势站了一会儿。
最后,对方妥协般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像是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用另一只手扣住面具的边缘,将它轻轻摘了下来。
“好久不见,”那张和七年前的叶凛几乎一模一样的俊丽面容上没有笑容,眼底却有堪称温柔的情绪在静静流淌,“……哥哥。”
第69章
站在惜春楼走廊上的凌松以为自己疯了。
或许是聋了。
总之什么都好,他甚至已经超然物外,听不见被抓在手里的贤王越来越难听的谩骂声。
在他旁边不远处,得了“判官手”施舍般的“能救”二字,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卫流光状若痴呆地张大了嘴。
“阿莺……妹妹?”
叶吟。
——年少烂漫时便歌喉一展动都城,倚墙拈花笑容明亮的丞相千金。
——面前始终以毫无花纹的黑铁假面遮掩容貌,用喑哑难闻的声音下达冷酷的指令,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未明楼主。
“她”和“他”,是同一个人。
最后还是贤王的叫嚣打破了这一片诡异的寂静:“你们这是做什么?!凌容雪,你一介庶民竟敢谋害亲王,简直胆大包天!”
凌松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努力将目光从过于玄幻的一幕中移开,因为受到的震撼太大连怼贤王时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飘忽:“人证物证俱在,你怕是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什么处境吧。”
“你该不会是在说你‘无意间’得到的、那些鬼画符一样的信吧?”贤王冷笑一声,“显而易见,是有人陷害老夫,这个人还与将军府早有勾结,欲谋害忠良。幸好我早有先见之明,已经将他软禁在家中,就是等着这一天好揭发你们的罪行!”
他竟是早已知道“司安”和将军府有所联系,甚至想借此机会反将一军。
叶凛眉心重重一跳,扶着窗棱的手不自觉地抓得更紧了几分。
凌松想起坐在隔壁帘子后的人的身份,深感第一次见到像贤王这样上赶着找死的人:“……”
见他似是无话可说,料想他也不敢真正把自己怎么样,贤王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挑衅了起来:“就算你们现在抓到了我,到了陛下面前也指不定他会相信谁……”
一个柔和平缓的声音于此时从隔壁茶室的布帘后缓缓传了出来:“这些信中的字迹和您前日亲笔所书的墨宝几乎一模一样,又该如何解释呢,叔叔?”
仿佛一道惊雷当空炸响,贤王几乎像被当胸一拳哽地喘不过气来,他状若疯魔地摇着头,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什么时候……!我明明已经遣人包下了两侧的茶室!你们,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