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凌松竟是想要感谢那个让叶凛喝醉的人了。
——当然了,下不为例。
于是第二天莫名其妙收到来自将军府主人赏钱的初桃一脸茫然,受之有愧地急急推拒时,却听看起来心情很好的凌松难得开口多解释了一句:“拿去买喜糖吧。”
初桃:“?!”
第63章
大概还是不太习惯身份转变带来的落差,凌松在他的凛凛面前总有些束手束脚的。
他什么也不怕,只怕一不小心又犯了傻,惹得凛凛伤心。
不过既然知道了叶凛并不讨厌自己,他便也终于能够鼓起勇气,像久居黑暗中的趋光动物般,试探着向对方靠近。
于是明明什么都做过了的两个人,突然像是初识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触起来。
凌松像是变回了十五六岁时春`心萌动、笨手笨脚地想讨心上人欢心又不大清楚如何入手的毛头小子,时不时带上一些奇巧之物前来叶凛的小院拜访。他最近有了新发现,似乎围绕礼物展开话题就不会那么容易结巴。
……虽然说是初恋倒也没什么错。
幸好他的心上人从善如流地跟着他的节奏走,只是偶尔也会给他一些鼓励,顺便为自己讨些甜头,笑吟吟地看着他捂着额头或者侧脸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那个看不出是鸳鸯的鸳鸯笔筒被妥善地安置在了书桌的一角,常常被它时隔多年终于将这份礼物拿在手中的主人珍重地抚摸。
这日凌松倒是没有带来什么新物件,反而小心翼翼地抱来了一个长长的、在叶凛看来有些眼熟的乌木盒子,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屋子中央的矮几上。
“……觉得你可能会喜欢,于是请乐坊里坐镇的先生重新给它保养了一番,调了调音。”
叶凛手指颤抖着接过了垂光,侧脸的肌肉被微微牵动着,似乎是有几次想露出一个笑来,但却都失败了。
“……但是我已经不太记得怎么弹了。”
“之前不是弹得很好吗?”
凌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也听不太懂……不过你弹得,总归是好听的。”
叶凛白玉般的耳垂微微泛红,不发一语地转过了脸去。
过了一会儿,见叶凛仍是无限感怀的样子,十分珍惜地轻轻抚摸着琴身,凌松担心他心绪过于激荡,于是随便找了个其它的话题:“给这把琴做保养的人是步影,你还记得吗?他一开始还推说自己退居幕后多年,不愿意接下将军府的生意,结果一听说是垂光,便再也不肯让下面的学徒碰了。还警告我不要将这把琴随意送给别人,若是哪天改变主意了,他愿意出重金购之。”
叶凛听得忍俊不禁:“步公子亦是爱琴之人。”
凌松虽然有些醋,但是见他重新露出了笑脸,便很快也跟着开心起来:“等诸事毕,我们请他到府上来坐一坐吧。”
“……好啊。”
叶凛有些不舍地将垂光收回盒中,随口问道:“贤王那边,布置得如何了?”
“若是未明楼主靠得住的话,过几日便能拿得到他左手写出的字迹。假如事情有变,到了信上约定那日,我们的人也能在惜春楼抓他抓现行。”凌松明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顿了一顿却是苦笑道,“若非逼不得已,我是绝不愿在你最喜爱的茶楼里处理这种腌臜之事。”
“世子当年常在惜春楼品茶,贤王怀念自己早逝的儿子,时常光顾亦属正常。”连那个人的名字也不愿意提起,叶凛轻描淡写地道,见身旁凌松眼底似有雾霭沉沉,便迅速转移了话题。
“不知不觉中,你也已经长成一个这样可靠的男人了……”聊起往事,叶凛露出怀念的微笑,“我还记得当初你不好好练武被老将军拿木棍追着打还不给吃饭的时候,偷偷躲到我家蹭饭。”
凌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因为后来我明白了,只有站上足够高的地方,才能够保护重要的人。”
叶凛心头一紧。
当年那一场焚天的大火毁去的又岂止一个叶府。
锦绣成灰,玉山崩摧,玲珑宝塔轰然倾塌,少年挣扎着跌跌撞撞地飞快长大。
未说出口的心意被永远埋进土里,再也没有得见天日的刹那。
叶凛突然开口:“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