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先怒极,已经口不择言了。
“你这人好生奇怪。用你们中原人的说法,姐姐不过是带着小姑回趟公婆家罢了,你有什么好生气的?那图朵姐姐可以照顾好自己,更何况,还有一队我们南疆的好儿女保护着姐姐……哦,我明白了,你难道是瞧不上我们的武艺?!”
“姑娘先莫恼。”花谢秋忙打断了两人无意义的争吵,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耐心地好言好语地安抚了小姑娘,才再次诱哄着问道,“朱雀应该已经事先联络过你姐夫了,玄武使走得如此匆忙,就不知道是否有留下过什么相关的口信?”
“他要是能像你这样的说话,我早就把信拿出来了。”少巫的妹妹不悦地白了毕先一眼,将一封加盖了玄武印章的信,交到了和颜悦色的花谢秋的手中。
白虎上前一把夺过信,几下扯开,只见上面写着:“教主有命,教令在身。我先回总坛,不日即归。”
“混蛋!他妈的白元奉!这个时候才想起我们来,他怎么不用陈染怀!”毕先三两下将信撕了个粉碎,还不解气地用脚踩了几下,吐了一口。
他怒火未消,一双圆眼已经吊了起来,又急吼吼地问道:“韩介是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走了能有三日了……”
几人道了谢,告了辞,匆忙地退了出来。
“你想怎么办?在这里等朱雀么?”花谢秋与毕先商议。
毕先看了看花谢秋,看了看鸢姨,又看了看百灵和黄离。
见众人都在等自己拿主意,深深吸了几口气,平息了下愤怒的心绪,认真地想了想,才开口安排道:“自然是先跟着人走了。”
“总坛现在未必安全,鸢姨您先随花蝴蝶他们回合欢派暂避几天。”
“黄离,你与朱雀联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百灵跟我回总坛。”
“我们分头行动吧。”
*
尽管心急如焚,但天涧之间的断路,仍耽误了很长一段的时间。
当白元奉迎着箭雨,杀光对面埋伏的全部的昆仑弟子,重搭独木桥,率众登至霞栖峰顶时,林恩山已经杀光了在场的所有魔教教众,带领昆仑及武林盟众人,从后山密道里全数撤退了。
往日繁荣秀美的霞栖峰顶,此时尽是一片荒凉。
到处是断壁残垣,遍地是残肢断体。
鲜血浸润的土地上,燃烧着似晚霞般的熊熊烈火,在夕阳的残照下,更显得美不胜收。
可惜,这幅混着血腥杀气的美景,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安静去欣赏。
白元奉默默地跪在原地,捡起一柄残剑,在地上掘着土坑。
站在他身后的韩介见状,擦了一把被烈火熏得发黑的双眼,放下了肩头早已死去多时、尸体已经僵硬了的林瑾琀,也默默地跪下去,掏出武器,陪着白元奉,一点一点地挖起了土。
整个空旷的昔日比武场,现在也只剩下了火堆燃烧声,山风鼓荡声,和众人默默哀泣着埋葬尸体的掩土声。
“让他也入土为安吧。”韩介指着林瑾琀,对手下吩咐道。
“不。他,我还有用。”白元奉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拔出八面汉剑,砍下了林瑾琀的人头,丢到韩介的怀里,“好好收拾一下,别让他臭了。”
他说完,亲自拖着林瑾琀的身体,丢进了霞栖峰后山林恩山等人逃生的密道中。
仿佛是触动了某处的开关,密道吱嘎了一声,从洞口处开始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
密道逐节逐段,有层次地整齐地坍塌了下来。将林瑾琀的尸体,碾了个烂碎。
——呵呵。呵呵呵。老狐狸,你可真够心狠的啊!难怪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斗不过你。
——是你要逼我的。
“留下几个人善后。剩下的人,跟我走。”
“杀光昆仑余孽,为教众报仇!”
白元奉一向波澜不惊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愤怒的波动。
“杀光昆仑余孽,为教众报仇!”
“杀光昆仑余孽,为教众报仇!”
“杀光昆仑余孽,为教众报仇!”
激愤的呐喊,在霞栖峰顶久久回响。映着这满目荒凉的血色,有种说不出的悲壮。
*
玄武堂内,那图朵坐在韩莹湘的身旁做着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