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栗背的断断续续,还漏背了好些,实在是记不住了。他能记着这点,是因为当时听青音说众生分几类,有卵生有胎生。他问自己算是卵生还是胎生,青音说孔雀是以蛋孵化而出,所以是卵生。
“能记得这些,也算是不错了。”青音带笑的声音自水波上方传来,紧接着那莲藕便松动了,黑栗轻轻一啄,便将那藕给拔了出来。
“哈哈!我有腿啦!”
黑栗挽起袖子,将藕仔仔细细地清洗干净,忙活了好一会儿,最后双手捧着雪白的莲藕,跪在青音面前。
青音笑着点头,“躺下吧。”
黑栗还是有些紧张的。脱光了衣服躺在地上,手脚都蜷缩着无处安放,眼睛瞪的老大。
“睡会儿吧。”青音说。
黑栗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我,我睡不着。尊者,你给念会儿经吧,这样我很快就能睡着了。”
“……”青音凝视了他片刻,无奈一般,启语经文。
黑栗却没有立刻就闭上眼睛,他望着光头青音垂眸念经的模样,觉得自己被完全的接纳和包容了。他变成了一个婴儿,在佛祖慈悲的目光和嗓音中重生了。当他醒来时,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黑栗治好腿以后,又在梵天境休养了一段时间。他本来原计划是想要去外面闯荡一下,但因为梵天的日子实在太舒服了,他舍不得离开。在这里一日三餐有人照应,青音对待他就像朋友一样友爱关心。
每天在青音身旁跟前跟后,打着听佛经修行的名号,其实是盯着池子里的鲤鱼。经常听见那莲池里一顿扑通,湖水乱跳。那是黑栗正追着池子里的青鲤嬉戏玩耍,看得着吃不着,最是使人心痒难耐。
那些罗汉佛陀都对他见怪不怪。黑栗玩耍累了时,便会扑闪着翅膀飞到那最高的莲台上,用嘴叼着那讲经之人的雪袍一角,仔细铺平。再浑身湿漉漉地卷缩上去,枕着佛音进入睡眠。
梦里有美人和美食。而黑栗也知道,一会儿现实中的美人也会叫醒他,带他去吃好吃的。
这梵天境有没有太阳和月亮,没有春夏秋冬,时间没有了概念。一眨眼,过去多少时日,也不知晓了。
“尊者,此物在我间已三十余载,却仍旧执着于最表面的口欲,只怕尊者想要渡他的初心,会被辜负了。”
席间,有佛者提出一个看法。
有旁人道,“区区三十载算得了什么?我佛如来渡那大鹏,已有七万年了。”
“可那大鹏现如今还不是去了魔界做了太子?他成不了佛,即使如来亲渡他七万年,他也成不了佛。况这黑孔雀与那大鹏称兄道弟,只怕也是一丘之貉,殊途同归。”
两佛争论不休,旁人道:“二位,咱们还是听尊者的吧。”
众佛看去,只见青音一笑,道:“我佛能渡大鹏七万年,吾当亦然。”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佛祖拈花一笑,世间已过了六十余载。西方六十年一度的佛法大会,召开了。
黑栗四百六十岁这年,梵天境迎来了四海八荒的诸天神佛,青音作为主持者,弘扬佛法七七四十九日。
这四十九日对这些神仙们来说不过是两盏茶的时间,对黑栗来说可就是一百四十七顿饭,少一顿都抓心挠肺。以前都是青音带着他去,最近青音都在忙,黑栗便自己去了。
此刻会正开到中途,正是中途休息的时候。神君仙君们纷纷起身到处走动,欣赏梵天境里的美景。就见一一个黑衣男子大摇大摆地大门走进来。
这黑衣男子一看就是个酒肉之徒,满身酒气,走起路来吊儿郎当。既无仙风之道骨,更无神君之气质。众人纷纷侧目而视。
这便罢了。
黑栗一看这会儿中途休息,就到处去找青音。他一身酒气到处跑,已经引得有的神君不满的呵责声了。黑栗却一点也没收敛,笑呵呵地醉晕晕的。这次没有青音在旁边约束着,他吃了好些酒,最后要不是黑寡妇赶他走,他定然还要在那里喝个痛快。
找了一圈没瞧见青音,看到两个沙弥迎面色不安地朝他走来,黑栗便喜笑颜开地迎上去,“是青音让你们来找我的吗?他在哪儿呢?我去找他。”
“你怎么吃了这许多酒?快快随我们走吧。”
见周围已有神君怒目而视,沙弥怕惹出事情,拖着黑栗要将他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