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与时间无关,有些人,只是一眼,便知可生死相托。」
漠视了燕奕的恭维,风四淡淡问:「能让天道两位当家亲自出手,你究竟是见过盗跖?还是根本就是盗跖本人?」
燕奕一愣,随即紫眸里闪过赞许的笑,「四儿真是心细如尘,这样的你如何能让我不喜欢?」
「只可惜我对你……」
「厌恶依旧。」燕奕接了下去。
想起前不久自己曾说过同样的话,这家伙居然很有自知之明地记住了,风四哑然失笑。
「你笑了。」捕捉到那张清隽脸庞上一闪即逝的笑容,燕奕有些痴了,「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很好看?」
没有,因为他很久都没笑了,这世上没有值得开心的事,一件都没有。
看到风四眼里漫起的阴翳,燕奕聪明的没再说下去,问:「想不想知道我隐瞒身份的目的?」
「不想。」风四阖眼靠在草堆前,「我只是押送犯人的捕快,犯人的身份来头与我无关。」
见风四似乎困了,燕奕没再多言,看着他沉沉睡去,环抱在臂弯间的睚葑在火光下耀出淡淡冷辉,与它的主人一般不言自傲。
燕奕算计得没错,第二天叶铮等人并没出现,其间他为风四换敷过一次药,见风四依然紧张,燕奕没敢再做调笑的举动,对着这块小冰渣,做那些都是自取其辱,还是君子相交好了,虽然这样想,换药时当看到风四下腹的红痣,燕奕仍不由想起昨日他那般销魂模样,心悸涌上,差点儿把持不住。
休息了一天,风四提出次日一早上路,燕奕有些担心,「你身上还有伤。」
「不碍事。」腿上的擦伤已经愈合,不知是叶铮的金创药见效,还是燕奕的唾沫起到了作用,小腹的伤也无大碍,只要不用大力,不会绽裂,看外面雪落不停,后又有追兵,风四觉得还是及早赶路为上。
风四交待完后便闭目打坐运气,夜长人静,燕奕干坐在火堆前,颇感无聊,又不敢出声打扰风四练功,只好不断擦拭睚葑短刃。
风乍起,空谷卷起悠长松涛,风四突然睁开眼,探手握紧放在身旁的长剑,燕奕抚刀的手停下,紫眸微眯,「有人来了。」
夜很静,远处呼啸冷风拂不过周围的阴冷死寂,杀气在一点点逼近,带着死亡的气息,按道理叶铮他们会被暗记引到错误的路上,不该出现,还是有人看破了他的用心?
燕奕只觉不妙,突然剑眉微扬,喝道:「有毒,快屏住呼吸!」
说话同时,探手抓住风四,踢开房门,跃身出去,门边处落了几个松果大小的暗器,白雾自里面慢慢渗出,是叶铮的迷药暗器。
不待两人立稳,一抹寒光便扑面射来,风四忙亮剑反击,下盘却被对方的冲力震的向后连退几步。
月下,叶铮持剑而立,差服衣袂随风翻飞,煞气凌厉,见风四面色如常,他颇为惊讶,冷笑道:「你命倒是很硬,中了我的追魂之毒,居然还能撑到现在,难怪小李的麻毒对你无效了。」
原来指使小李投毒的是叶铮,以叶铮在六扇门的身份,小李对他言听计从倒不奇怪,风四心念一转,突然将燕奕拉到身前,长剑一翻,压在他颈下,冷喝:「再近前一步,我便杀了他!」
叶铮一怔,果然停住脚步,淡淡道:「我在公门十几年,从未有人敢威胁我。」
「莫再提公门二字,没得辱没了公门之威,想留你主子的命,就照我的话去做!」风四剑身向前一紧,燕奕被压得一声闷哼,忙对叶铮道:「还不退开!」
叶铮没回应,突然手指连弹,疾风破空传来,风四忙拉燕奕闪避,暗器射在旁边树上,直至没柄,风四扫了燕奕一眼,「你现在可以肯定叶铮是来杀你还是来救你的了。」
「难道你没有其他比较温柔的办法来验证吗?」燕奕苦笑,至少提前跟他报备一下也好,他现在内力全无,刚才一个不小心,被暗器射穿的就不是树干,而是他的心脏了。其实见叶铮一人出现,他便已知叶铮的真面目,猎物上钩本是好事,可惜布局时他没把风四算在其中,现在棋局乱了,没人来接应,他只能靠自己解决隐患。
偷袭没得手,叶铮并未在意,眼光扫过燕奕,「你纵横天道十几年,也该到收场的时候了,天道该由更优秀的人来引领,而非在你所定的那些清规戒律下过活!」
燕奕脸露冷笑,「将天道消息密报朝廷的果然是你,现在你还妄图执掌天道,简直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