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四仍浸在水中,只是凤目微睁,暗夜中静候,又有夜鸦拍翅惊嚎,但随即便断了,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它的喉咙,空中飘荡着异样的死气,似有阴风拂过,顷刻吹散皑皑氤氲。
「啊……」老孙的惊叫取代了夜鸦嘶声,幽幽划过夜空。
声起同时,风四已纵身跃起,搭在屏风上的衣衫横空一扫,罩在身上,待落地时,腰带已束紧,随即推门,向老孙的厢房奔去。
老孙的房门大开,风四未及走近便看到他呆立的身影,那根足有双腕粗的梁柱上此刻空空如也,燕奕已不知去向,地上零星滴落着猩红液体,那是血的气息,一直延伸到外面雪地上。
「鬼!有鬼!」老孙早没了方才笑谈鬼神的魄力,见风四进来,慌忙奔上前揪住他的胳膊,一脸惊恐地大叫:「鬼把那贼人带走了,还、还有小李……」
「出了什么事?」
「刚才小李说去茅厕,好久都不见转回,我觉得奇怪,就出来看看,谁知一掀帘子就发现那贼人不见了,地上都是血,钥匙在我这儿,没有钥匙,根本无法劫走人,一定是鬼魂作祟。」老孙的酒劲儿早被吓醒了,抖着手里的钥匙哆哆嗦嗦的叫。
风四上前查看梁柱,柱上毫无损伤,而且老孙一柄钥匙也开不了锁,那同党是如何打开的钢链,并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
老板娘和几名宿客闻声赶来,见到地上的血,老板娘吓得连声惊叫:「我就知道用这间房一定会出问题,恶鬼作祟了,怎么办?怎么办?」
「有鬼?你们谁见着了?」风四扫视完房间,眼光一转,看向老板娘。
「这还用说?一定是鬼魂作怪了。」书生指指地上的积雪,「这里只有我们几人来时的脚印,没有离开的,如果是大盗杀了差人,偷跑的话,应该有脚印吧?」
风四顺势看去,果然,脚印虽然踩的杂乱,却可清楚看出无一个是离开的,他淡淡道:「这很简单,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倒退着离开就可以了。」
「可是,」老孙急忙问:「他是怎么开的锁?即使他劫持小李,小李身上也没有钥匙啊。」
其中一个壮汉不耐烦道:「说不定是那小捕快收了贿赂,私下里偷配了钥匙,开锁放走人后,又故意滴血故布迷阵,我劝你们还是快去本地衙门说明内情,请县大老爷帮忙缉拿贼人吧。」
「不可能,我的钥匙一直贴身带着,小李没机会配匙。」老孙急忙分辨。
风四剑眉微皱,老孙的钥匙是否妥当他不知道,不过他的钥匙一直戴在颈下,没人可以取走,他眼光扫向众人,问:「刚才你们都在哪里?」
「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在怀疑我们?笑话,你们押解的犯人跑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另一个壮汉不悦地反问。
「按例询问,不行吗?」
风四做捕快已久,不怒自威,被他气势所慑,众人竟不敢反驳,道人先发了话,「当然行,不过可否房中问话?在外面审案,难道差爷不冷吗?」
「是啊是啊,去大堂吧,我这就把大堂的火弄旺些。」
一行人随老板娘来到前面大堂,少年摆弄着炭火,不多时房间便暖和起来,众人坐定,书生道:「我先说好了,我一直在房里吟书,哪里都没去过。」
「我们兄弟可以作证。」壮汉道:「我们本来想睡觉,可是这酸秀才扯着嗓子一个劲儿鬼叫,到听到差人呼喊,他就没断过。」
「那你们俩呢?」
「睡不着,只好在房里掷骰子玩,这位小哥也在,他给我们送酒,见我们玩得开心,就没走,看我们赌钱。」
少年连连点头,证明壮汉说得没错,风四把目光又转向老板娘。
「我在柜台算账,听到惨叫声,大家跑出来,都看到我在这里。」
「嘿嘿,好像只有贫道无人证明。」见众人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道人捋捋三寸胡须,微笑在跳跃的烛光下带着几分阴森,「如果贫道说自己一直在房里打坐修炼,不知两位差爷是否相信?」
所有人有志一同的摇头,老孙跳起来,掏出锁链准备上前锁人,「我明白了,不是真鬼,是你这道人在捣鬼,之前你就一直跟着我们,想来早有预谋,说,你究竟把人弄去了哪里?」
「冤枉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贫道只是偶然跟你们同路而已,这算什么罪过?」
「是不是罪过,到了公堂再说!」老孙还在喝骂,一抹寒光已自风四剑鞘中飞出,直刺向道人,眼见剑锋逼到他面前,突然剑势一转,刺向一旁的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