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洛摇摇头:“太子殿下也是冤,当年晋国骊姬陷害太子申生之事,难道不够警醒么?”
难怪了,京中局势一触即发,难怪天门的命令来得这般突兀。
寻洛忖了忖,又问:“你瞧着太子与方钦,是真在合作,还是被人反水了?”
庄九遥皱了眉,脸上是难得的严肃神色:“岐山派那头传来消息,吴水烟和明秋月一起失踪了。若给魏王的那密信是她所为,必定不会有假。又或者,方钦不止与一人有勾结,他妄图周旋其中,没料到被人给周旋进去了。”
太子之外的几个皇子,魏王、燕王与齐王,究竟谁才是背后的那只手,指不定便要看南疆这头的局势怎么发展了。
一场面对面的冲突,已到了避无可避之时。
魏王与齐王如今皆在京中,若南疆局势紧张起来,燕王便会陷进战场,嫌萧渊命太长的究竟是谁,迟早便要明了。
勾结南疆与武林要夺位,还是陷害其他人要勾结以夺位,很快便会见分晓。
可这战争却因了没有由头,迟迟不发。
而他蜀王萧瑾,便是如今唯一的由头。
“阿寻,”庄九遥看着他,“你直说便是,你接到的命令,可是杀了我以便将事情推给哈努,好引起战火?”
寻洛敛着眉,半晌才摇摇头,答:“猜对了一半。”
第84章 月满则亏
这倒是庄九遥未曾料到的了,他缓缓皱了眉:“什么意思?”
寻洛沉声道:“我前后收到了两条命令。门主的命令前两天已来了,让我杀了你。但是昨夜天晴,不,阿依带给我的命令,来自朱雀堂主,却是让我即便灭了南疆,也要保你平安。”
两个人对视片刻,寻洛眼里又瞧不出情绪了。
庄九遥忽地笑了:“你的意思是,若听了门主的,便是我死于你剑下,若听了朱雀的,便是门主给你种的毒发。总之你我二人,非得要死一个才能活一个?”
寻洛摇摇头:“若你死了,我必然也是不会独活的。”
“你便那般笃定我会独活么?”庄九遥歪了歪头。
寻洛勾了勾唇角:“你自然不想独活,但是如今天下的形势容不得你不活,或者不言天下,便是你那蜀王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命,也容不得你抛开一切。”
见他不开口,他又轻声笑:“九遥,你不必骗自己,即便你不是谁都想救,你也绝不会看着别人因你而死。”
庄九遥瞪着他,半天才咬了牙眯起眼,口气险险道:“你今儿怎地这么喜欢笑呢?我告诉你寻洛,你既答应了与我在一起,便别想着要单独离开。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后悔也来不及,不准你后悔。”
“我从未后悔过。”寻洛笑意还在唇边。
外头蝉鸣声悠远,衬得整个南疆王宫像是个寂寂的牢笼,分明轻易便冲得破,偏偏又不敢动弹。
庄九遥忽地把住他后颈,狠狠将他头往前一压,隔着几案亲上去,细细尝了一会儿他唇上的味道,才轻声道:“你听我说,我有个法子。”
、
午后二人下了一盘棋,庄宁儿过来敲门,说是哈努那边又已来人请了,立时便要出发。
两个人于是略作收拾跟了出去,到了王宫门口才瞧见自上到下竟有百十来人。
似乎整个南疆王城里头的官员皆在此处了,比那一日接风洗尘的人还要多,加上护卫更是浩浩荡荡。
一见到庄九遥,哈努便迎了上来,见过礼后,朗声道:“起!”
这一声过后,上马的翻了身,坐车的也抬了脚。
除前头开路的一小队侍卫而外,队伍以庄九遥为首,众人皆跟在后头,朝着那所谓的奇景出发了。
两个时辰的路程之后,队伍终于到了一方山腰,只瞧见山围生长着密密的樟子松,阳光斜斜洒下来,风光极美。
再往上马与车已不便了,因而只得步行。
到了山顶,寻洛才瞧见,这山顶竟是一方悬崖。
下头深不见底,然而目光若稍稍放长一些,会瞧见与崖壁相隔较远之处,地势又渐高起来,竟是一方一望无际的草原。
正是盛夏,远远瞧过去也能知道草肥而长,一片生机勃勃,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显示出天地的广袤来。
在那平川之间,还有一块小小的意外,茫无涯际的碧绿中间竟突兀地显出了一抹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