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从我这里借钥匙看,便已料着了吧?”寻洛转头看向地上那刺目的一抹红,再转过来时目光如炬。
梅寄闻言弯起嘴角,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寻洛心知自己猜对了。
两个人一番话说下来,天已快要亮了。
眼见着黎明将至,寻洛最后问道:“你和九遥的毒,究竟是谁下的?给你命令要保他的人又是谁?”
“是谁下的有什么要紧么?”梅寄笑,“你该去问我师兄,他应当比我更清楚。”
两个人不错眼珠地对视着,寻洛并不确定他知道什么,只能沉默。
末了梅寄笑道:“三凰图其实不找也罢,如今天门是我的,朝堂,迟早也是我的。”
说着起身,顺手将寻洛也拉了起来。
而后他往前两步,笑弯了眼,伸手拥住寻洛,在他耳边轻声问:“哥哥,其实你才是哥哥。我问你啊,假若师兄还活着,而我有朝一日要与他刀剑相向,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寻洛眼神一凛,语气仍旧平静,答:“他无意与你争天下。”
“不,不是的。”梅寄环紧了他腰,是一个极亲昵的姿态,又凑近他颈侧,贪恋他身上味道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他确实无意与我争天下,可姓箫的和姓刘的,非得要分出一个孰是孰非才行。如今的局势,争与不争,我说了算。”
寻洛闻言伸手抚上他背,语气是难得的轻柔:“人生苦短,何苦要这么个君临天下?”
“我与你不一样哥哥。”梅寄轻笑一声,“我自小受尽蛊毒之苦,成年之后靠着喝人血活下来,我受够了。我这一生最舍不下的念头,便是赢过我师兄。我一无所有,如今好不容易仅想要天下不想要他命了,只这么点儿乐趣,你不能强迫我丢掉。”
他放开寻洛:“路已走至今天,你让我放弃?那不如让我死。”
“祁云呢?”寻洛微微歪了头,问,“祁云算什么?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师父这般丧心病狂,你猜猜他会怎么想?”
梅寄一怔,未曾直接回答,只是笑眯眯地指着地上的尸体:“他总是欺负我的云儿,所以我杀了他。往后云儿仍旧是祁连派唯一的主人,他要什么,我便给他什么。”
他说完转身出房门,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扬手扔了过来。
寻洛一把抓住了,摸到蛇骨细长的形状。
“用碎殷化水能溶这骨,磨成粉,淬在剑上。”梅寄慢悠悠出了门,留下这么一句话。
寻洛立在原地,等他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半晌才轻叹了一声,打开手中的锦囊,看见那根自己亲手交给祁和的蛇骨,以及一包小小的药粉。
约莫是真正的碎殷了,自那黄铜的洞窟之中拿出来的。
这东西,怎么看也与能颠覆天下的东西无关。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与锦囊,转头又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台子,仿佛还能瞧得见曾经坐在上头的人影。
天萝究竟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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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疏忽而至,西面战场上始终胶着着。魏王萧琮带人端了岐山派,却只捉住了方岐山,方钦人早已不在岐山派中。
他顺着追踪许久,最后到了西面边境,才发现方钦占了祁连派,一边以祁连山为据点,一边在派人支援南疆的哈努。
众人这才明白,方钦不仅与太子有牵扯,还与南疆有勾结。那么一算起来,南疆与太子之间,必然也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了。
不明真相者只当太子已死,因而也有诸多猜测,不知方钦与南疆还这般负隅顽抗做什么。
想想却也又懂了,此时投降,那便是一个必死无疑,困兽犹斗呢,更何况是这些心在“天下”之人。
祁连派是个天险之地,萧琮已在山脚驻扎了三天,始终未曾找到攻上去的方法,每一次派出去的小队,几乎是有去无回。
方钦一行对祁连山脉的了解实非泛泛,看来是许久之前便已有心,将此处用作了退路。
而萧琮这一边兵将虽多,却终究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方钦不主动,那么突破点只能在这地势上头。
可祁连派如今几全没落,现任掌门祁云一直不知所踪,剩下的那些人以祁和为首,早已归顺方钦。
无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