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就像诅咒一样瞬间让心房绞痛起来,他不知自己的心怎么会痛,他曾经不知杀过多少人,从来没有心痛过,但眼前这柄剑就像通灵一般,在刺进慕容静胸膛的同时,也刺穿了他的胸膛。
慕容静似乎没有感觉到痛,依旧很平静地望着他,柔柔唤道:「小飞,小飞……」
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早就知道小飞非池中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急,还是那个身子,那副模样,但心却不同了,那眼神里流露出的不再是迷糊和快乐,而是嗜血的疯狂和冷漠。
呼唤让邢飞的心愈加作痛,他大声叫道:「我不是小飞,我是邢飞!」
你这个笨蛋,难道不明白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糊里糊涂的小傻瓜,我是来要你命的杀手,为什么不出招,甚至连躲都不会躲吗?
颤巍巍的手抬到他面前,邢飞看到那张平安符握在慕容静的手里,他柔声问:「小飞,你忘记了我,也忘记了这道平安符吗?忘记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怎么会忘记?他和慕容静的那些日子,有开心,也有伤心,有误会,也有甜蜜,可无论怎样,那都是一段他永远无法忘却的记忆。
紧握住短剑的手有些颤抖,邢飞看着这张永远流露着微笑的脸庞,手中剑便再已无法刺下。
短剑猛地抽回,没有力量支撑,慕容静顺着树干慢慢滑倒在地,荧雪和苏浣花急奔过来扶住了他,两人双目如电,愤怒地盯住邢飞。
苏浣花恨恨道:「我早提醒过慕容要小心你,可他偏偏不听,你若还有点良心,记得当日的恩情,就当放过他!」
为什么剑已拔出,心痛却还不停歇?
邢飞别过头,不去看慕容静苍白的脸庞,只冷声道:「你们不应该怪我,我只是个杀手,是如妃委托红尘来杀慕容静,期限是一年。」
「既是如妃所托,若现在她放弃委托,那你是否可以就此罢手?」
看着焦急询问的苏浣花,邢飞淡淡道:「酬金已收,生死令已下,照红尘的规矩,我跟慕容静之间,只有一人能存活,除非我不在尘世,否则这道追杀令会不死不休!」
他把目光移到慕容静身上,对方胸上醒目的血迹让他眼前一眩,竟不由自主道:「离约定期限还有七天,慕容静,你我主仆一场,我就等你七天,七日后子时,我来取你性命!」
邢飞长身向后一纵,没入冷冷夜色之中,他不知道七日后自己会怎么做,他今天手下留了情,也许这个人的命他便再也无法下手夺去。
他和慕容静之间便真的只能有一人活下来吗?
茫茫夜色,风声鹤唳,空中尚飘散着血腥的死气,即使杀人无赦已走远,众人仍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倏来倏去,如雪泥鸿爪,大家眼前只是一花,已没了那人的踪影。
天下怎么有如此高的轻功,如此深厚的内力,便是黄泉屈战,在他剑下也走不下一招,他若要杀谁,那人便只能认命,去走死路吗?
慕容致突然轻声道:「若当日他死在鞭下,也许今天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发生……」
慕容静在荧雪的搀扶下慢慢站直身子,淡淡道:「我不悔!」
爱就爱了,又何必后悔,人总有一死,死在自己心爱之人手里,也许便是最好的结局。
「二哥、二哥……」
如妃微弱的声音传来,她已被剧毒折磨得不成人形,却仍执着地盯住慕容静,将手抬起,眼里露着一丝期盼。
慕容静犹豫了一下,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来。
沾满鲜血的手用力扯住他的衣襟,颤抖个不停。
「二哥,是我委托杀人无赦来杀你的,你恨我是吗?」
慕容静摇了摇头。
对于如妃,他既没爱过,也没恨过,甚至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在他心中,这个贵为皇妃的女子只是记忆中活泼可爱的表妹而已。
如妃呵呵笑起来,令血肉模糊的脸愈加狰狞,她喘息了一下,道:「二哥,我气你对我不屑一顾,所以才委托红尘来要你的命……可后来我却后了悔,便临时把一月改为一年,一字之差,只想为你赢得一些时间,并委托屈战去追杀杀人无赦,可惜人算终不如天算,咳咳,二哥,还记得吗?从小你对我最好,也最疼我,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二哥,二哥可有喜欢过我?」
面对这双期盼的双眸,慕容静却只是无言,他也喜欢如妃,但那仅是哥哥对妹妹的宠爱,无关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