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梵西看了手札,认为你会爱上边铭的转世然后因此陷入永眠,于是你就将计就计,到我身边演这么一出,让梵西误会,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真是聪明啊,这样一来,你就从敌暗我明变成了敌明我暗。
你可以躲在这里,静静地看着梵西没有你的制约之后到底要做什么。这才是真正的试探啊,是不是,沈漠?”
沈漠没有回答,外头响起了隆隆雷声,闪电一亮,一下子照亮了整个房间。
为什么不答话呢?是因为觉得目的达成了没必要要和自己这个小人物解释了吗?那又为什么还待在这里?还是觉得心虚,于是干脆不说话了?
怎么可能是心虚呢?强者没有必要对一个毫无威胁的弱者心虚,夏钰明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于是咧了咧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个秘密,恐怕也是你让梵西知道的吧?不觉得可笑吗,这么荒谬的说法,他真的会信?”
沈漠还是不动,柔顺的黑色长发披在背后,隐隐流动着光泽。
冬天刚过,地气还不热,坐在地上到底还是嫌冷的。夏钰明从地上站起来,刚才的疼痛还未完全消去,呼吸之间都还能感觉得到疼痛的停留。他走到沈漠身边,强硬地掰过沈漠。
他没用太大的力气,扶着人的肩膀往自己这边一带,人就转了过来。
沈漠果然是睁着眼睛的,那张好看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一片麻木,只是眼神对上夏钰明的以后就转开了,看向一边的虚空。
这样子看起来,倒有点有点儿心虚。
还真是心虚,夏钰明觉得奇特,于是坐到床沿边。
“沈漠。”他心平气和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么荒谬的说法,他真的会信吗?”
沈漠不说话,夏钰明也不说,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声音声音大的骇人。
过了好一会儿,沈漠才开口说话,“我之前和你说的,边家所知道的事情,以为边铭的转世会解开我的封印,还有对转世之人的态度,都是真的,唯独瞒了你这件事。”
“嗯,我知道。”夏钰明接话道。
沈漠听了这话,目光重新转向夏钰明,“你是不是一直都没信过我?”
夏钰明从沈漠披下来的一头黑色长发里挑出一撮把玩着没说话。
他觉得这个问题可笑且毫无意义,便不想回答。
沈漠见他不回答叹了口气说,“是啊,对于你来说,我确实不可信,你真是聪明而敏感的人。”
夏钰明看着绸缎般的长发在手指之间滑落又被拾起,没有说话。
“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边家所以为的边铭的转世可以让我自由啊,他们对待边铭转世的态度啊,这些统统都是真的。我只是瞒了你一些东西而已,比如当年边铭曾经留有一本用密语写的手札,上面详细写了怎样让我‘死去’的方法。
他当年推测,如果我爱上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死后,我会因为过度伤心陷入永眠。
边铭是个玩心很重的人,故意将这个当成预言,改换了一下具体说法,用密语把这个推测当成是预言写在了自己的手札上。
他还说,因我同他两世都有重大的纠葛,所以我以后爱上的这个人必定是他的转世。
其实这一切只是他开的一个玩笑。如果不是边梵西,我都快要忘了这个玩笑。
四十多年前,边梵西出生,身上有着浓厚的佛缘,整个边家上下都欣喜若狂。有时候人心就是命运,我活得久了,见得东西多了,便能揣测一些人的所思所想,于是预见了今天的这一切。
为了以防万一,我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特意引人发现那本手札,在族里神化本来就已经很神话的边铭。又在你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边家,让人产生各种各样的推测。
我在边梵西成魔的时候特地让他拿到了解开密语的东西。他看了边铭的手札以后深信不疑,加上我之前的一系列动作……”
“原来如此。”
原来所有的一切,早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已经开始运转了。
夏钰明放开手里的那一撮头发,有一瞬他既觉得自己幸运又觉得自己不幸,不幸在于,他一直以为平顺的生活原来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危机四伏,幸运在于,哪怕是危机四伏他还是无知无觉地活了二十多年。而那一瞬的感慨过后,他便恢复了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