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战事紧急,自己的老师却还有此番闲情逸致。
二是——自家老爹的风尘仆仆,若是知道这等真相,怕是真的要厥过去了……
“老师还是莫要玩笑了……前线可有消息?”
萧擎这才正色道:“你小子没到就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实话说你来的意义主要是给大家当主心骨定心丸的……”
边朝歌莞尔,对着萧擎摆摆手:“老师过谦了,朝歌根基尚浅,军魂其实是还是您老人家。”
萧擎摸摸自己雪白的胡须笑而不答。
边朝歌一瞧老师这样就知道他老人家内心不定存着什么坏水,自己多年来的经验还是不要去主动点这个哑炮为好。
“刚才我跟随陈放去查看那声爆炸来源,那位大师的弟子果真青出于蓝——若那火器的威力真有他说的那样,我们这回的胜算又大了至少两成。”
萧擎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朝歌可知,敌我现在人数比例?”
边朝歌在撤离的路上,一路脑子乱哄哄,人员,伤员,粮草,军备……千头万绪不假,心中却早有估量。
“我从……”本已到唇边的城名,因为突然记起那些因为掩护他们出城此时已经葬身九泉的英灵,心头一梗,嘴不自觉的就卡壳了,“……来到这边,人数已不足六成,加上刚才上报的,伤残皆算上,折损……过半。”
萧擎沉吟片刻,撵着胡须说:“然,比我设想的已经要好的很多了,我原以为顶多剩下三成。”
两人沉默片刻,战况何其惨烈!
“我先前带走的人,除了两千民兵依旧跟随群众,剩下的皆数在此。”
“也就是……两万余?”边朝歌心里合计一下萧擎所说,再加上自己的伤病残将,心里得出这个数字。
萧擎点点头,负手走到真正的沙盘前,几种颜色的小旗子在他手下不住游走。
“如此,你看这样……”
边朝歌本来手托着腮在看着萧擎在蓑笠般大小的沙盘上演练,诸位将军在他身后也时不时的点头附和。
诚然方寸间,但在久经沙场的几人眼前却已是飞沙走石,千军万马的血热。
“老师,”边朝歌出声打断,“若是敌人从西方包抄……”
他话还未说完,萧擎便点头肯定,然后接着他的话头:“对,先前我考虑到这点,但是我们现在人手十分不足……所幸西方城墙底下还残有百年前留下的护城河的暗道。”
“……我知道老师一定早就命将士将河道重新修复,可是,”边朝歌思绪转的十分迅速,“我们身处荒漠,虽然已不处腹地,但是水源应该依旧紧缺。”
“不错,理应如此,”萧擎附和道,“但建都城之所以是建都城,处在国家咽喉要道的关卡数百年不倒也自是有他的原因。设施自不用提,整座城池的下方竟然足足有三条暗河流过。”
“当真?”边朝歌一时激动,忍不住脱口而出。
萧擎白了他一眼。
“此等要紧关头我骗你是为了玩笑吗?”
“弟子不敢。”边朝歌对萧擎拱手,虽然暗暗后悔自己的鲁莽,心内却十分的不以为然:因为萧擎不管何时何地,玩笑经常是随时随地。
——就比如刚刚中招的边贤。
这厢萧擎倒也没多话,表面不动如风,内心实则理亏不多语。
“……如此则更是要表扬咱们边相拼死带来的暗卫属的兄弟们,”萧擎拈着自己的胡子,笑的跟一只老猫一般眉眼弯弯,如出一辙,“要不是那位能人,我们顶多望着脚下几人厚的土地无可奈何。”
边朝歌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脑顶上传来一声轻微的笑。
他根本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陈放那个无法无天的损货。
“我这许久没回去,龙班的竟然已经都这么厉害了?”陈放刻意压低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众人抬眼,只见陈放旁边的暗卫默默扫视一下底下的全场,然后偷偷的往右方挪了挪远离他。
边朝歌无法,只能清清嗓子。
“滚出去。”
三个字,言简意赅,陈放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