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他只是个普通的属下,一个普通的背叛了自己的属下,他熔夜可以毫不犹豫的将他碎尸万段,可是他不是……
他是自己部下,亦是自己从小到大相互扶持朝夕相处了二十年的哥哥!虽然他从未将这一声哥哥宣诸于口,可他心里是如此承认的!
所以他挣扎,所以他不知该如何自处,所以在看到他伤痕累累祈求自己原谅的时候无法干净利落的将他斩于剑下以消心头之恨!这些,他可懂?那是亲人,是手足,是曾经凌煦也不曾得到过的信任!
再次将这个名字宣诸于口,已然是物是人非恍若隔世,他听不到,熔夜亦不想让他听到……
“能为你而死,他已经满足了。”
将身形不稳的爱人纳入怀抱,他能够理解他心中的痛苦,因为他的爱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强势坚强,他的内心甚至可以说是软弱,机关算尽狡诈阴谋,无论什么他都能处变不惊,却无法接受做出这一切的源头是他的身边的人,因为他的世界太过纯粹,信或不信,全然绝对,若是存有芥蒂,他便不会向你展露哪怕一丝一毫内心的想法,将自己牢牢包裹起来,戒备着,抵触着,可若是信任,那便是毫无保留的依赖,挖心掏肝,根本不会向你是不是有所苦衷,会不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得已,所以只要是身边人的背叛和伤害,定是个个精准击中要害。
对于这样一个觊觎熔夜的人,无论他是生是死,亦或者只是曾经,甚至连非分之想都不敢抱有的人,他凌煦也定容不下,没有挫骨扬灰已经算是他烧了高香百世积德了,可这一次却不,虽然心中依旧有个疙瘩,但却感谢他,若不是他舍身保住了熔夜,甚至在被贯穿的刹那忍住剧痛蓄着一口气力不歇硬生生的带着长剑翻滚了出去,只为不要殃及了熔夜。虽然匆忙,可他凌煦却看的真切。
而另一边,方才还笑的狰狞疯狂的人此刻却倒在了血泊中,气管被整齐的切开,动脉亦不能幸免,一剑封喉,伤口深切狰狞,可以断定不是扬手削过,而是旋转着剑身画着圈生生撕开颈部,此刻甚至能看到染着血色的颈骨,难以置信的圆睁着双眼,紫色的眸子因充血而一片腥红,断面处不断不住的冒着血泡,仿佛在竭尽全力的努力说些什么,咯咯的发出嘶哑的声音。
凌煦满眼都是熔夜口中止不住的鲜血,根本不屑看那在地上兀自挣扎的霄。
看着到死都不愿转过头多看自己一眼的凌煦,霄笑的无声的凄凉,出气长进气短的身体不住的抽搐痉挛,喉管的气拱着动脉的鲜红一个劲儿的泛着血泡。
仿佛意识到了熔夜看向自己的目光,霄抬起腥红一片的眸子,眼底的恨意不减分毫,唇边的弧度愈发的怨毒。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在一起了么?呵呵,我就算死,也会眼睁睁的看着,践踏了我的尊严、生命和灵魂的爱到底是个什么下场!我倒要看看,好好看看!
无声的叫嚣,却仿佛一声声都传进了熔夜的耳朵,震的他难以自已的颤抖,浑身冰凉一片。
最后的抽搐和痉挛,随即便恢复平静,熔夜知道,他的孪生哥哥死了,终究是因自己而死,说不上伤不伤心,因为他也是抱着必杀自己的决心而来的,明明结束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了解,可心下却一片寂寥悲凉。
你以为这就是结束么?呵呵~你们之间,自始至终都无法摆脱我的存在!
耳边清晰的回荡着霄的声音,那么近,那么清晰,仿佛霄就伏在自己耳边,轻声细语的吐出怨毒的魔咒。
“怎么了?”感受到怀里的身躯不住的轻颤,凌煦满眼的焦急。
抬头,本想表示没什么的冲凌煦笑笑,却不知自己此刻的笑容是何等虚弱憔悴,一股腥甜猛的翻滚而上,猝不及防的吐了凌煦一身。
“熔夜!”惊慌的看着血流不止熔夜,手上大片大片的温热就仿佛怎么捂也捂不住的生命的流逝。
没有告诉凌煦自己的护体神珠已经被毁,亦没有告诉他这意味着什么、会让他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想去祈灵天堑,带我去祈灵天堑吧。”如今连站着都是勉强,更别说是走到祈灵天堑,那简直就是奢望!
“不行!”断然的拒绝,一手揽着熔夜的背,一手从膝下穿过,猛的将人打横抱起,“你现在需要的是治疗,等你好了,你要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我没事儿,”知道自己的话是多么没有说服力,可是他怕若是现在不去就没有机会再看到了,“我们去祈灵天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