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呢?”木青的嗓音沙哑,听上去就像锯木那般难听,甚至是可怕。据说是吃药吃多了伤了嗓子。
下人摇了摇头,禁不住叹息:“大当家的在书房,他已经一整日未出来了。九爷出了这事,大当家的……”
木青闷不吭声,心思却是飞转,暗自冷哼,呸了一句“老狐狸”。
“去吧。”锯木头的嗓音再次响起,那下人又深深一作揖,因为木先生尤为遵礼,便对他格外的礼貌周全。
就在那下人准备下去的时候,木青忽然拍了他一下,在他疑惑的视线下,沙哑难听的声音只说了“快去”两字。下人不疑有他便匆匆走了下去。
木青这才拖着一只残腿,一拐一拐地朝院子里走去,步履缓慢,身姿挺拔一丝不苟,如用两个字来概括木青的为人,便是“礼”与“慎”。完美的诠释了一位礼仪周全到刻板,疑神疑鬼,对谁都不信,对谁都留一分的酸儒形象。
木青一拐一撇的便走进了后园子,他见四下里没人就坐到了水井的边上,伸手捶着残腿。余光扫了四下里的死角,确定无人之后,便从怀里上摸出一个白色的药包,然后下到了水井之中。龙云寨的井水是相通的,木青平板的脸上露出狞笑,跟他的嗓音一样的可怕。
他“捶”了一会儿腿,便又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从拱门里穿过去便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忽然,他抬起头,阴邪的眼神使得他苍白的脸上带出狰狞之色,他勾起嘴角便从沙哑的嗓子里发出“桀桀桀”的怪笑,甚是恐怖。
这时候,从墙壁的后头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冷着脸瞪着木青,嘴唇一动便是了两个字:“病鬼。”
木青的双眼带着青圈,沉寂无神的眼睛里忽然炫出熠熠精光,脸上荡开明媚的笑容,一刹那,苍白到难看的脸上竟变得秀气起来,令人看着便觉得木青突然好看了。木青嘴唇一动,回了三个字:“死光头。”
宋晋抿了一下嘴,最终经验教训迫使他没敢回嘴,问道:“成了?”
木青的死鱼眼睛里又出现了自信的光彩,甚是好看,他道:“把疑问去掉,有我亲自出马能不成?龙在渊那老狐狸,以为不吃饭我就拿他没辙?”木青磨了一下牙,这几天他天天与龙在渊的小厮接触,通过在小厮的衣物上撒药粉,已经让龙在渊中了毒。
除非他躲在铜墙铁壁之中,且不呼吸不喝水。
“切,真难听。”木青,不,是木一清厌恶地撇了撇嘴。对这个与他同宗且名字都甚为相似的人极其厌恶。他眉头一皱,骂道:“不懂医还敢胡乱吃药,活该是病鬼,死了的干净。呸。”
木一清用木青的嗓子阴狠地说道,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了悚人的冷气。
宋晋打了一个哆嗦,心说,难道这就是你狠心活活药死木青的理由?真是小心眼的人,难怪江湖上传闻:宁可得罪阎王,勿得罪病书生。
木一清又靠着墙壁逗弄了宋晋一时半刻,然后狞笑一下,用沙哑可怖的声音说道:“时候差不多了,请小晚姑娘出来,咱们到灵堂上走上一走。”
木一清装别人装上瘾了,拐着腿一步一狞笑地朝着灵堂走去。
灵堂上,据闻一整天不见人的龙在渊板着一张脸,五十上下的年纪,留着胡子,虎背熊腰的身材,看上去健朗强壮无匹,严肃威严。
龙在渊背对着门,眼前白缟堂上摆着一大一小两副棺材,大的装着他的副寨主,小的里是他的亲侄儿,他的弟弟龙在堂黑着一张脸,全身煞气,就像一柄锋芒已现的刀,随时随地都可能砍杀一个人。
他老来得子,平素里或许因性子的缘故与儿子并不亲,但他对这个孩子的疼爱只有他自己清楚,就如同此刻他心中的苦,吐不出来闷着,苦上加苦。
“二弟。”龙在渊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龙在堂冷哼了一声,并不接话。
“二弟,别太难过。”
龙在堂恶声恶气地回道:“死的是我的亲崽子,他老子我还不能难过了?”
龙在渊哽住了:“……”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仿佛苍老了许多。
龙在堂红着一双眼睛,猛地瞪向龙在渊,厉声呵斥道:“贼人已经在家门口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七幡九寨的人被偷袭死掉了多少人?你身为大当家的竟然不管不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