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总是来得很迅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夜幕已经悄然而至。
主妇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饭桌上悉心做出的晚餐已经不再冒出热气,被风雪浸污了的玻璃窗外一片朦胧。
怀里的孩子突然惊跳了一下,担忧的她听到身后另一扇窗户上,传来被重物撞击的闷响。
内心的恐惧骤然升了起来,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血液像冻僵了般不再流淌,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直直窜了上来。
她转动麻痹了神经的脖子,慢慢映入眼帘的窗户上喷溅了满满鲜红的血迹,透过血雾,她看到自己的丈夫死不瞑目地大睁着眼睛。
那双平素总是蕴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深重的恐惧和死亡的气息。
「啊啊啊啊啊啊!」
惊恐的尖叫声在下一秒划开了寂静的夜幕。
女人的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怀里的孩子呆呆地看着窗户上父亲已经僵硬的面孔,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完全无法动弹。
「砰」的一声,有什么撞开大门冲了进来,空气中飘来浓浓的血腥味,黑洞洞的门口不断有雪花盘旋着飘进来。
可以听到很沉重的呼吸声就在很近的地方响着,男孩呆滞地半转过脑袋,一条红色的滴着口水的舌头出现在他眼前。
还来不及看到更多,边上的母亲已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男孩感觉到母亲在一瞬间就被拖离了自己的身边。
他浑身僵硬地转过头,就看到他的母亲正被一匹狼死死按在地上。
那匹狼比他过去在童话书上见过的要大太多,厚重的前爪已经把她的胸腔压得塌陷了进去,不断有深红色的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来。
很快,那头狼开始撕扯母亲的身体,鲜血流了一地,母亲的身体渐渐变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情景太过刺目,男孩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张口叫喊,声音却被封在了喉咙里,他只能看着母亲在眼前死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所有的绝望和恐惧都被封印在了这个小小的身体里,止不住的颤抖从身体各个角落蔓延出来,把他彻底湮没了。
男孩被身侧吐着舌头的狼扑倒了,身体砸在地上引起剧烈的疼痛,压在胸前的狼爪沉重得几乎要把他的肋骨压断。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在身上这匹狼的眼睛里看到了嗜血的凶残。
他觉得空气正慢慢从胸腔里被挤出去,却再也回不来,缺氧的大脑开始晕眩,意识和感觉一起离他而去。
即使是他还没有经历过人生任何重大挫折的小脑袋,如今也已经反映出死亡的预知。
肩膀上传来剧痛,尖利的狼爪在他的肩上抓出了狰狞的伤口,他大睁着眼睛和嘴巴,痛苦地想吸收哪怕些许的空气,但是满目的白光和窒息的感觉,让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无望的。
他就要死了,仅仅活了十个寒暑,甚至连生命都还不曾张扬过的年纪,他就已经要面对死神的镰刀了。
依稀还残存着的意识让他模糊地感觉到有什么凑近了自己脆弱的脖颈,喷着热气,还没有接触就被灼伤了的感觉。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等着那个东西了结他的生命,耳鸣的感觉让他没有注意到损毁的房门口又出现一个人影。
似乎等待了一个世纪,男孩迟迟没有感觉到压在身上的狼有任何动作,他不禁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朦胧的视野内,他看到有人站在他身边,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看不到脸,此刻,那人正两手扯着狼嘴,已经把狼从他的脖子边拉开了。
惨烈的狼嚎在下一秒响彻夜空,漫天喷溅的血雨下,男孩惊恐地看着那人抓着狼的上下颚把它撕开了!
抽搐的狼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随即摔落在男孩身边死去,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情景,前所未有的惊惧让男孩动弹不得。
原本在啃噬男孩母亲的狼朝那人扑了过去,他们之间悬殊的体格差异居然完全起不了一丁点的作用。
那人轻松地用两只手准确地抓住了扑过来的狼嘴,「喀嚓」一声脆响,第二场血雨从天而降。
鲜红的、还带着温度的血液喷在男孩的脸上,他麻痹了的神经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急剧紧缩的瞳孔和心脏的剧烈跳动让他无法再保持清醒,肩膀上的疼痛开始侵入五脏六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灼烧着。
他的四肢开始痉挛,鲜血带着生命力从肩膀的伤口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