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启彰被他阻拦,怒道:“此人好歹也是风氏后裔,怎可见死不救!”
四长老只是不语,却有若铁塔一般,拦在门前。风启彰又看向风启洛,待要上前,却被风雷挡住,只得神色凄然,哀声道:“启洛,他是你嫡亲的伯父。”
风启洛肃声道:“伯父今日之果,皆是往日之因。如今将此事瞒下,未曾昭告天下,便已是仁至义尽。”
窗外阴雨连绵,风神山庄现任庄主,已于盛年陨落。
庄中悲声成片,白幡麻衣,素白如雪。风大夫人立在灵堂中,神色木然,再无往日万人之上的贵夫人气势。
风启洛只觉意兴阑珊,便同风雷向庄外行去。庄中诸人听得风声,知晓这位洛公子方才是下任庄主,神色中便更是恭敬,更有甚者,竟是谄媚上来。那些人面目风启洛却记得清楚,前世之时对他多有鄙薄,捧高踩低,见风使舵惯了的。若是与其计较,未免有份,故而只是不理。
才行至大门处,却见风修宁立在门外,身旁巨鹤悠然而立,那大国师仍是仙姿翩然,冷淡双目中,亦不见分毫悲色。
如今风长昀一逝,风修宁连失两子,神色却仍是平淡安稳。修道之人固然已在化外,他这般冷肃宁和,却未免有些无情。
四长老亦是立在门口,仍想劝他留下。风启洛只以修行为借口,朝门外行去。
风修宁道:“四位长老何必强人所难,风神山庄何时要倚靠一人之力方能生存?放他自去便是。”
风启洛闻言,虽有愠怒,却只是冷笑道:“大国师所言甚是。”竟是袍袖一甩,不同他几人纠缠,朗声道:“风雷。”身形一闪,已遁剑而去。
风雷却立在原地,深深注视风修宁,低声道:“过犹不及。”
风修宁便是冷淡一哂,“本座自有主张。”
风雷又道:“启洛如今只有你一个血亲,好自为之。”
风修宁双目微微一凝,却不答话,只迈步入了山庄朱漆大门。
风雷方才祭出飞剑,追逐风启洛而去。
风启洛见他姗姗来迟,也不多问,只催动飞剑,二人离了风神山庄,往东北方的琉相国行去。
暮色沉沉,阴雨绵绵,他二人虽是寒暑不侵,却也不喜这阴霾景色,风雷便握住他手腕,足下飞剑斜斜上行,不过半刻便穿透乌云,顿时显出漫天珠宝般璀璨的繁星来。
只是此处却有些天风刚猛,风雷又张开剑域,抵挡寒风。风启洛向来知晓这剑修虽面上不显,照顾他却无微不至,如今又再感受,郁结心情方才稍有好转。
竟是自自身那柄飞剑跃至风雷的飞剑上,风雷自是稳稳将他接住。二人修炼已久,默契十足,单是这般拥抱时,灵力便自然合并,彼此流转。
他两个如今同为金丹,此时方显出双修的好处来。便是不必亲昵楔合,亦可灵气交融,互有促进。
不过盏茶工夫,他二人身外那层玄青剑域外,便有灵气所化白雾团团笼罩。
风雷一面轻柔抚摸他后背,一面问道:“为何事烦心?”
风启洛又是略略一皱眉头,“四长老行事颠三倒四,情理不通,定有蹊跷。”
风雷沉吟:“风修宁?”
风启洛冷笑道:“他那般厌恶我二房,恨不得将我逐出庄去,怎会操纵四长老立我为庄主?”
风雷道:“风修宁此举,恐怕大有深意。”
风启洛却将风雷劝告听了进去,一时陷入深思之中。足下云层如海潮后退,前方隐隐有朝阳金光渐升。过了良久,他方才冷嗤道:“这深意未免太深了,恕我难以领会。”
风雷又低沉道:“猜测而已,切莫认真。”
风启洛亦是知晓他不过为安慰自己罢了,便抬手将他手掌握住。天色渐明,云层稀疏,露出绿色渐渐稀少的千里平原,距离沙漠之国琉相已近了。
此时却有一股磅礴灵力自东北方轰然传来,一时间地面上大树倾覆、土地开裂,空中亦是狂风暴卷,便是风雷足下的飞剑亦被吹得偏离原处。
风雷单手握住灵剑,往前猛烈一斩,强劲气流便被斩开一道裂口,往他二人身侧狂涌而去。
这惊天动地的波动不过片刻便消失了,却是满地狼藉,山丘半塌,天空中更是半丝云彩也不剩,碧蓝如洗,毫无瑕疵。
却万籁俱寂,静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