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仙,又称之为五运财神、保家仙等等,是民间百姓供奉的“大仙儿”,家人供奉、家仙庇护,互惠互利,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经历过动荡时代又有科学观念不断地普及,已经很少见到家仙。
家仙有狐黄白柳灰,前两个很好理解,分别是狐仙和黄鼠狼,后面端看文字还真是很难猜测,其实都是非常常见的动物,白对应刺猬,柳是蛇,而灰便是老鼠了。
那么,眼前这位客人白尾,就是黄家供奉的家仙白大仙。
姜元把包裹放在了白尾的旁边,包裹比白尾大了不只是一圈,“不麻烦,送货是我们应该做的,谢谢你照顾昆吾居的生意。”
白尾伸出手怀念在纸箱上摸着,感慨地说:“昆吾居这一关竟然都二十年了,我以前就很喜欢在你们店里面掏一些难得一见的果子吃,关了二十年生活中就跟少了什么似的。我年纪大了,以前还能够到店里面去买,现在……唉,岁月不饶人哦。”
刺猬虽然不大,但饱经沧桑的声音、充满睿智的眼神,并不会产生轻慢的心态。
白尾在快递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细细小小的。姜元把单子撕了下来,这单算是成了。
告辞了白尾,姜元重新骑车上路,时间不等人,他要赶在宿舍关门之前回去。骑出去十来米,他心有所感地转头,看到黄公馆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出来了个年轻男人,男人恭敬而又小心地捧起了白尾,还顺带拿起了快递。
夜风将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送来。
“白爷爷你怎么自己出来拿了,跟我说一声,我出来就是了。”
“就是出来看看,二十年没有消息的昆吾居重新开门了,真好啊。”
“那也别自己出来啊,被风吹到了怎么办。”
“我身体硬朗着呢。”
“……”
后面还说了什么,姜元已经骑远,听不见了。
感觉真好,很和谐的样子。
“啊,生活真美好!”姜元骑着骑着突然双手脱把,张开双臂大声地喊着,“我活着,大家都活着,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啊啊——谁也无法阻挡我过好日子,谁也不能!”
“姜元你疯啦!”大金瞪大了眼睛,爪子牢牢地抓着车篓子的边缘,随着姜元的喊声一起叫着,“啊啊,给我注意安全,我要被甩出去了。”
“没事儿,我控制地住……”话不能够说太满,瞬间被打脸,幸好有大长腿子在摔倒的刹那脚撑地,避免了大脸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危险。姜元摸摸鼻子,讪讪地说:“一时大意。”
大金吓得哟,“我脸都吓白了。”
姜元看着大金白得如雪一般的长毛,附和地点头,“对,更白了。”
“昆吾居的主人要行至端庄,不怒自威,哪里像你这么疯疯癫癫的,给我改。”大金摆正了脸孔,又开始教育起了姜元,给他套上昆吾居主人的条条框框。
抓紧了车把手,姜元脚上一蹬,重新上路,“那就不是我了。”
“可差不多历代昆吾居的主人就是这样,你的前任做的最好。”
“经营昆吾居又没有说要压抑天性,我就是我,我会努力学习、掌握各项技能,但不会把自己捏断了骨肉套进了那个名叫儒雅的盒子里。”姜元嗷呜了一声,年轻的声音充满了活力和朝气,“看着吧,我会成功转正的。”
大金纠结地皱着一张脸,下巴上叠出了三层的软肉肉,“可,昆吾君就是这样。”
大金的声音太小了,姜元没有听到,所以没有追问。
···
姜元偷懒,为了节省时间抄了近路,那就是拐进筒子楼那儿,横穿过这片建筑再走过一个小公园直接就是学校的南门了,特别近。筒子楼烟火气浓浓,这家夫妻之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在拌嘴、那家年轻的爸爸在教着孩子做简单的加减,起了油锅、滑入肉片的刺啦声音,老人坐在吱吱嘎嘎的躺椅上咳嗽……每一扇窗户后面就是最朴实无华的生活。
筒子楼这片房子造的没有规律,弄得小巷道特别多。
路灯年久失修,有些忽闪忽闪地亮着、有些已经彻底没有了光亮。
投射到地上的昏暗亮斑小小的,仅仅照亮了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