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同他听到的那样，江上有人划着一叶扁舟，带着笠帽，手里头拿着翠青的竹竿，在滔滔江水里头朝着这头来。
王红红打了个哆嗦，靠近了林小竹：“真的不逃么?怕是有什么不对呀?”这种地方忽然出现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吧?
小孩儿鼓足勇气：“没事的，我会保护你们的。”如果王红红没问题的话，他就保护他们俩。
龙二少站在小孩儿身后，一副需要保护的样子。
王红红：“……”
他死命揉了揉眼睛，也是倒霉，总觉得这俩人是有什么问题呢。难道还真的有男人喜欢上男人?
那头撑船的船家终于到了岸边上，他衣服底下空荡荡的，说起话来声音像是机器摩擦起来的那般：“三个人，三个元宝。”
小孩儿一拍手，哎呀，他知道这是什么了。要元宝渡河的，这怕是黄泉吧?他委屈地冲着船家摇摇头：“老人家，我们是刚来这个地方的，手里头没钱。”能帮帮忙么?
他抬眼，看着就格外惹人。黑葡萄般的眼睛陪着肉呼呼的脸蛋儿，看着就像是自家的年轻孩子，招人三分。
船家是顿了顿，竹竿子在他手里头发出脆响。他露出了手掌，上头只有一层黑色的皮儿，每根骨头都清晰可见。挣扎了一会儿，船家终于松了口：“可千万别外说了。”这人啊，度了这么多年的人，有的时候也想要帮人呢。
小孩儿感激点头，冲着龙二少邀功：“我们可以过河了!”师父可是说过的，河对岸就是阴人的世界。小孩儿长这么大，只有在阳间看到过那样的东西，可是没看过阴人的城市呢。
龙二少揉了揉泛疼的头。自家小孩儿还不知是哪个人教出来的，才能这般天真。他手张开，又合上，才压下了对于林老头的愤怒。自家小孩儿天性单纯，可是在看看，这般璞玉良才，到了林老头手里头成了什么样子。
“不能过河。”龙二少几乎是从喉咙里头挤出来的话。自家小孩儿这真是太天真，单蠢。
船家不开心，动作之间露出了斗笠下头干枯的脸。就同手上一样，一层皮裹在骨头上头，只能隐约看出五官的形态来。
小孩儿并不觉得害怕。倒是王红红被吓得不轻，朝着后头连连退了好几步。
“这里是阴曹地府?”王红红快崩溃了：“我不要过河。我还年轻!”他脸上燃起了希望。
“不如他们俩在这里，你把我送出去好不好?”王红红哆哆嗦嗦说完，脑袋瓜子里过了一下林小竹刚刚的动作，也是故作可怜的看着船家。
船家听此，倒是比他们先笑了。声音里头粗野干涩的让小孩儿的胳膊上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你以为我的船是你想渡就能渡，想拒绝就能拒绝的么?”他阴森森地看着王红红，眼睛里头燃起了火焰：“你身上已经深染黄泉的气息，还想还阳人世去?”
小孩儿想起来了，他是听说过，喝了黄泉水，魂魄就已经归阴，再也不能回去了。
王红红听得连退了几步，在抬头的时候，已是愤怒了：“为什么刚刚不阻止我?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他看着小孩儿，仇恨的视线是通通落到了小孩儿身上去，到了龙二少头上，却是半分愤怒都不敢泄露出来。
龙二少冷笑，这个东西，真以为自家小孩儿是他这种可以随意欺辱的?
“那送他渡河。”龙二少一发话，船家就恭恭敬敬地垂头。
船家的翠绿色竹竿一伸，便轻易将王红红给拉到了船上。和来时一般，船家唱着歌，划动着竹竿，错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小孩儿和龙二少的视线中。
而船上的王红红就算是三番两次挣扎，都还是跑不过船家的控制。
小孩儿略奇怪：“为什么船家会怕你?”二少明明是要他保护的人呀?
龙二少：“……”
自家小孩儿的关注点总是不对。在这种时候，难道自家小孩儿不是更应该关心王红红?
小孩儿自顾自地冲着龙二少说：“他不是真的王红红呢!被带走了真好。”虽然看着是王红红的样子，知道王红红的事情，但不是王红红。
小孩儿能感觉到，这个被带走的王红红同他认识的那个王红红的气息完全不同呢。
龙二少揉了揉泛疼的额头，对上自信满满的小孩儿，倒也不开口了。那人其实是王红红。自家小孩儿不知是为何才认为他不是。这种小事，不用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