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年_作者:岁既晏兮(54)

  话一出口,季怀直就暗道一句糟,果然,杨文通听了这话,顿时一脸若有所思,不知在筹谋什么。

  季怀直心底咯噔一声——抢亲这事,杨文通估计真干得出来!

  他满脸肃穆地开口补救道:“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啊!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你要真这么干了,说不准得让人给恨上一辈子的。到时候结亲不成,反结仇了!”

  杨文通默默地看了季怀直一眼,没有吱声。

  季怀直简直是苦口婆心,什么“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种种劝解的话,也不管合适不合适,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生怕杨文通真闹出什么“抢亲”的幺蛾子来。

  这倒不全是的担心他日后的感情之路,而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鉴于杨文通把这人实在是藏得严实,季怀直费了半天的劲,也没能查出来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但他也能从杨文通的反应中窥测一二:这姑娘的家世应当非同凡响。

  杨文通平日里那个性子已经够得罪人了,要把这些年控告他的折子摞起来,估计都有一人高。当然,依照季怀直对他的了解,这里头大部分的罪责都是编的。

  不管怎么样,单看这个数量,就能猜出杨文通现今的局面:他这个大将军,也就看起来威风八面,背后有的是人等他栽跟头呢。

  季怀直护着他的时候,那些人自然没什么办法。但万一有一天,他护不住呢?或者他……不想护了呢?

  不是季怀直不乐观,实在是历朝历代,和帝王走得太近的臣子,下场都不怎么美妙……人心这东西,是会变的,谁也说不准将来会怎么样。

  所以,得意的这会儿,能少树敌还是尽量少树罢,省得等真到失势的时候,周遭全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仇人。

  季怀直一直说得口干舌燥,都忍不住开始考虑要不要把人强行带离京城了,杨文通这才神色不明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被他说服了,还是另有主意。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关总算是过了,季怀直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这种不顾后果的玩笑话,还是少说些为妙,不然杨文通要是当真了,闯了祸还得他来收拾烂摊子。

  #心好累#

  #养儿子真特么不容易#

  **********

  杨文通的行动力向来极强,既然是答应了季怀直出去走走。当天的午后,他就收拾好了行李,领了几个亲卫,包袱款款地上路了。

  数月之后,季怀直就收到了他送来的信,一如既往的啰嗦,季怀直简单提炼了一下,大意是安王调兵是因遇到了假装商旅的赤狄军,因事出紧急,故而未及通报,但事后已知会蓟州知州。是那知州自己管不好手底下的人,把消息给漏了。

  再之后,就是长篇大套的对蓟州知州的指责。季怀直看他那语气,也就差没有写上“这个知州就是个废物,你赶快换人”了。

  对于杨文通后面这段话,季怀直也就是看看便罢,蓟州乃是前线要地,季怀直当时挑选知州的时候可谓是格外小心,数度斟酌,才定的人选。

  现在的蓟州知州,是三年前科考的二甲第一名徐宁成,这可是当年的全国第四!他智慧虽没有过百这么夸张,但八十多的数值也远超常人了,更重要的是绝对忠·心·耿·耿。

  季怀直对他的忠诚和能力都格外放心,故而也只将事情归咎为意外了。

  季怀直将杨文通的来信从头到尾看过几遍后,便回信告知杨文通,说是自己已经知晓了。然后特意警告他:好好散你的心,少瞎掺和这些破事,对蓟州知州态度好点。

  ——人家兢兢业业地上报疑点,怎么就成了你嘴里的“尸位素餐”、“以权谋私”了?!

  不怪季怀直多余写上这一句,他实在担心杨文通一言不合就动手,殴打朝廷命官的事情,这人又不是没做过。

  季怀直将笔收起,转头命李福将信拿去之时,却忽又生出了些许怀疑。

  朔都那个地方,又荒又冷,既然是扮作商旅,为何会途径那里?况且,季怀直对徐宁成的能力还是有些信心的,遗漏这般重要的消息,实在不像是他该犯的错误。

  想着,他扬声叫住了去送信的李福,将信纸展开,复又提笔补上了这一疑问,他人在蓟州,知道的情况总比自己多些。当然,瞧着杨文通对蓟州知州这般不满,他也只写了理由的前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