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知锦华_作者:陈小菜(187)

2018-11-01 陈小菜

  宋长嗷地一声惨叫,额头鲜血涔涔而下,一手捂着,定睛看去,齐少冲冷着脸,淡淡道:“如此,两清了。”

  宋长晃了晃,立仆。

  一报还一报,报应不过夜,夏侯钺被吵醒,很有几分无可奈何,道:“刚才任由着他把你捆起来,或许大家还能睡个好觉。”

  齐少冲把油灯放回桌上,这盏灯熟铜打成,甚是沉重,作高高的细腰樽型,用来打人再趁手不过——轻轻踢了宋长一脚,转身谢道:“夏侯兄,若不是你,我只怕熬不过这几日!”

  夏侯钺坐起身,静静打量他片刻,道:“你若肯对他们稍微客气些,小宋小方也不至于这般为难你。”

  齐少冲点了点头:“他们吃硬不吃软,得打完了再和,否则永远都要欺负我。”

  夏侯钺心中深以为然,道:“那现在他们一个断腿一个破头,你可满意?”

  齐少冲道:“差不多了。”

  夏侯钺问道:“差不多?你还要干什么?”

  屋内虽昏暗,齐少冲眼神却好,叹了口气指着死猪样的宋长:“好歹给他包一包伤口……我下手好像重了。”

  次日齐少冲行了个礼:“宋兄,方兄。”

  宋长与小方只得一个捂着脑门一个抱着腿,一笑泯恩仇,认了这个兄弟。

  左拾飞细细询问完,道:“你们真的就此罢手?不会再闹事了?”

  齐少冲道:“我本来就不想惹事。”

  左拾飞瞪着眼,道:“可你惹事的本领比谁都大!”

  齐少冲低着头,突然求道:“梭子爷,我想见我哥。”

  左拾飞道:“大当家不让。”

  齐少冲急道:“为什么不让?你不是说他已经醒了吗?”

  左拾飞道:“你刚到山上那日,大大得罪了大当家,所以你哥才挨了顿鞭子……大当家这口气不消,肯定不会让你见你哥。”

  齐少冲忍了又忍,方道:“大当家什么时候消气?”

  左拾飞拍了拍他的肩:“明日我去瞧瞧你哥,好不好?”

  齐少冲甚是孩子气的央道:“你带着我去不成么?”

  左拾飞立即摇头:“我不敢……这世上我只敬大哥一个,也只怕他一个。”

  南柯山众匪就地取材砌石为屋,倒也齐整洁净,哥舒夜破一人独居,屋前一片小小的草地野花,不远处几株松树,树下几块白石错落有致,光润可喜,屋后山泉淙淙之音隐约可闻。便是左拾飞这等粗胚,也甚觉此处可立可卧可坐可吟的清幽宜人。

  其时日偏西方,春天独有的暖风醺醺吹过,野花一丛一丛开得欢快,哥舒夜破坐在一张老藤椅上晒太阳,十分闲适悠然的模样。

  左拾飞笑嘻嘻的走到近前,方知他膝上还抱着个人,只不过哥舒夜破侧身而坐,身材又是异常高大,把那人遮得颇为严实,不走近了便瞧不真切。

  左拾飞伸脖子看了一看,道:“大哥,你抱着他做什么?”

  他嗓门破锣也似,哥舒夜破忍不住蹙眉,竖着指头在唇上嘘的一声,眼神中有薄责之意。

  穆子石睡梦中惊了惊,但哥舒夜破怀里大概很是舒服,稍动了动,旋即又睡过去,脸上已比前些日子多了浅浅一层血色。一只手搁在哥舒夜破膝盖旁,纤细修长,色泽恍若碾玉凝雪。

  左拾飞情不自禁压低了声音:“干嘛要在外面睡觉?”

  哥舒夜破道:“他怕我怕得厉害,夜里不敢睡踏实,白天自然就熬不住困倦。”

  神色竟有些生硬的温柔:“这样睡会儿也好……老趴在床上不舒服,又容易碰着伤口。”

  左拾飞只听得怔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哥舒夜破也不再开口,半眯着眼在藤椅上轻轻晃荡。

  左拾飞呆立半晌,道:“大哥待他这样好?”

  哥舒夜破微笑,眼底有戾气一闪而逝:“我自有道理。”

  左拾飞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伸个懒腰,道:“他兄弟想见他一面,大哥许不许?”

  哥舒夜破似笑非笑道:“朝不保夕,还诉什么手足情……愚不可及!”

  又问道:“水香伤好了没?”

  左拾飞道:“我昨日已见到她巡视寨中各关卡了……师爷正在着人找陆旷兮的行踪,要捉他上山给水香哥做个铁钩装在断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