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肴核既尽,尚有两张空席,一是武中疯,另一不知是何人。
石中信一瞥空席,也不感意外,起身运气道:“诸位不远千里而至,寒舍蓬荜生辉。而石某今朝请诸位前来,所为有二,一是要澄清有关秦门灭谛刀谱的谣诼,二是邀诸道豪杰共讨赤练宫余孽!”
席间顿起窃窃私语。
无慧大师不语,孟凡江率先疑道:“哦?敢问石盟主,这‘谣诼’二字何解?”
“不瞒诸位,属者闹得沸沸扬扬的灭谛刀谱,正是石某与一人布下的迷局。去岁,奚州有数名百姓罹难,观其形状,皆是死于昔日赤练主所修邪功。不久前,石某幸闻秦门后人尚存于世,而灭谛刀与灭谛刀谱仍未落入赤练宫手中,便以此为饵试探一二,后事果不出所料。赤练宫众邪于道中阻挠,意欲夺宝,城南镖局镖师可为此事作证。”
无慧睁目看他一眼,徐徐道:“与石盟主共设此局者,似对赤练宫知之甚详,不知是哪位义士?”
石中信道:“咷笑浮屠,其父乃桃振青,为赤练宫所杀。十三年前赤练宫为我等重创,也有他的一臂之力,十七刀也知情。”
聂放皮笑肉不笑,饶有兴致地猜石中信会玩出个什么花样。
孟凡江眉头紧拧,又问:“……那秦门后人又在何处?”
石中信意有所指:“石某早前已请秦公子至府上小住,却始终未见其人,想必是有所顾虑。”此话一出,在座者不免讪讪。
孟凡江嘲讽道:“好话坏话,确是被石盟主一人说尽了。”
无慧道:“秦门遗事,多说无益,还是以诛邪为先罢。”
“多谢方丈。”石中信拊掌令属从上前,两人共持一方木匣拾阶而上。“咷笑浮屠不日前查清‘笑风生’的踪迹,谜底便在此匣中,还请诸位与石某共同做个见证。”
孟凡江与无慧将信将疑,上前发匣。
匣中俱是尺牍,泛黄卷边,显然是历了好几个年头了。属从将证物逐一分发宾客,观者先疑,再惊,后骇然无比!
宴上鸦雀无声,诸君目光如箭,齐齐射向一人!
聂放两指夹信,优游自适地虚晃了下,又从悚然不已的美姬手中接过一杯烈酒。
“瞧你们慌的,不就是笑风生么?”他举起杯盏,慢悠悠道,“喏,笑风生在此,给诸位敬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还有一更,大纲一共十章完结。
不知道为什么这篇写得挺没劲的,永远的冷文专业户,还是习惯性圈地自萌吧。
11.25开新坑,放一章,之后更新就不稳定了,是个校园坑不会太长。
第6章 (6)
(陆)
“你是笑风生?!”
“嗳,这话就不对了。兴师问罪之前,你们得先搞明白,‘我’是谁。”聂放掏了一把枣子,挑出红透的啃了一口,“这些劳什子,唔,姑且叫它铁证好了,指向的是一个被称作‘十七刀’的人。而十七刀呢……”他搁下脆枣和话头,翘着腿,很有些嫌弃的意味:“不巧,摘了练菀的项上人头。要说谁最招赤练宫的恨,非他莫属。”
孟凡江厉声道:“十七刀言下之意,便是有小人构陷于你了?你不曾与赤练宫暗通款曲图谋秦门至宝,也不曾借讨伐之名行灭口之实、沽名钓誉?”
“这些鬼玩意儿能抵几两黄汤?孟宗主,以己度人可就不够意思了啊。”聂放双肩一垮,支着下颔粗粗扫了一周,自嘲又索然地唏叹,“阔别经年,人还是那些老人,江湖么,还是那老江湖。”
臭烘烘计量肚里闷,亮堂堂皮囊身外裹,高风亮节两袖盛,风是挨风缉缝的风,节是改操易节的节——养一群鸡崽都比来这搅合有劲儿,好歹养大了还能烧来吃。聂放一壁戳着盘中素斋,一壁想念释之的辣酱花生,愈发生无可恋。
“哼!”孟凡江自然懂得他的话里藏刀,又不便驳斥,按捺怒气将杯盏一掷,“那你可敢说自己不是笑风生?”
聂放吊儿郎当:“哪来敢与不敢?我就是啊。”
“你!”
“孟施主稍安勿躁。”无慧方丈见石中信隐有不悦,打圆场道:“兹事体大,非二三子可以断察。依贫僧拙见,此事宜宽不宜紧,石盟主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