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小捕头_作者:落瑾下时(65)

2018-10-29 落瑾下时

  乍一听闻金扇子的名字,张童微不可见一抖,一双圆眸瞠大,不过转瞬间便回复了平静,咬着牙瞪向宋晓酒,不屑道:“宋捕头还有脸面提及扇子哥,若不是替了你,扇子哥如何会死?”

  宋晓酒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瞅着强作镇定的张童,只道:“你扇子哥死了便是不值,本宋大爷就死得其所了?嘿嘿,张童,金扇子如何死的,你我心知肚明。”

  张童一惊,敛了神色,不再理会宋晓酒,揣着怀中的金字红帖匆匆跑了。

  眼望着张童慌张的背影,宋晓酒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淡了,明知道张童出卖过雾张府衙,明知道凶手便是张童,却只能视而不见,隐而不发。不是畏惧他身后之人,而是为了这朝廷之下盘根错节的势力的某种制衡。

  不是不动,而是不能动。

  正如宋晓酒与裴唐风,不是不见,而是不能见。

  一个月前,宋晓酒宿醉醒来,自知犯了大错,想要求得那人的原谅,怎知那人竟避而不见。如此一月下来,宋晓酒再也未曾享受过裴大人亲自施行的“消肿除湿”,虽然如此,那推拿大夫却是日日来府,风雨无阻。

  而一碗乌七八黑的草药汤也总在宋晓酒回屋时端端正正摆在桌案上,竟无论宋晓酒何时回来都冒着腾腾热气。

  宋晓酒曾偷偷倒掉一碗,结果夜半时分,香乌鸦来敲窗,将新的一碗热腾腾的药汤摆在了宋晓酒的床前矮柜上。

  至此,宋晓酒认命了。

  那人虽不愿见他,却是还顾念着他的。

  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软意也无从计较,宋晓酒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那人所有的安排,包括将雾张府衙后院的屋顶重新修砌一遍的事宜。

  到了傍晚,昏暗的暮色渐渐笼罩过来,夜幕低垂,银月浅浅印在天际。

  宋晓酒独自坐在屋檐上,蓦然觉得有些心窒。

  伸手捂住左心,竟觉得这感觉一点都不陌生,转念细想,原来已过去半年了。近日一直在喝药草汤水,药性将那余毒抑制,便觉察不出余毒复发的迹象,如今延期太久,那毒素还是钻心出来,令他窒息的难受。

  收拾了屋顶上的工具,宋晓酒想跃下地去,然而方一凝聚内力,心尖便似被针刺一般,眼前发黑,竟要一头栽倒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托了一只手掌,旋身转动,转瞬毫发无损的落了地。

  定睛一看,心窒的更厉害,竟觉得无法呼吸了一般,双唇嚅动,呐呐的吐出两个字。

  “大人。”

  漠然的睇他一眼,裴唐风不着痕迹推开他,理理衣襟,转身便走。

  “大……”脱口而出的话语蓦然收尾,宋晓酒垂头站在原地,竟难受的要命。

  大人过去一段时日对他是极好的,喜欢亲近他,吻着他,抱着他,有大人在身边,宋晓酒是一点都不怕的,早已习惯了被一个男人这般珍而重之的对待,如今虽仍是冷言冷语,那冰霜冷面下的温情却都藏的看不见了。

  如此之大的落差,教人心慌意乱,不能自处。

  身后走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人同情的拍拍宋晓酒的肩,叹道:“别在意,大人只是心情不好。”

  宋晓酒转头看到温玉竹子和香乌鸦,听了温玉竹子的话却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大人为何心情不好?”

  温玉竹子奇怪道:“任谁被逼着要去见讨厌的人都会心情不好啊,这还用问么?”

  在旁的香乌鸦闻言冷哼一声,径自先行一步。

  宋晓酒道:“莫不是九王爷请大人过府?”

  温玉竹子点点头:“是啊,今日是九王爷寿宴,便是皇上都去了,何况大臣?”

  闻言,宋晓酒回想半年前皇家夜宴那日,海曙身死,而裴大人满身血迹,自毁容貌。如此一想,便更觉得不安,脸上显出担忧的神色来。

  “唉,就算是睡着的虎他也不是猫啊,九王爷此人,不得不提防。”

  温玉竹子留下一句话,抬步走了。

  宋晓酒站在原地,很想跟上去,却又不敢,他深知如若没有裴大人的命令而擅自行动会有多大的后果。

  突然想起方鸢来,高慧曾嘱托他照顾方鸢,那么方鸢在何处?

  夜深人静,宋晓酒躺在床榻上,满屋子袅袅清香,灯火通明。

  仰脸望着深远苍穹,怔怔发呆。

  雾张府衙后院的屋顶大多数都修砌好了,惟有他屋顶仍然是之前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样子。他厌恶黑暗,厌恶封闭,厌恶独处,在逃出水牢归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