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吧。”她突然开口说话,因为太久没说话的关系,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月圆的日子正是召唤恶魔的最好时机,更何况让她觉得可疑而无端有着浓浓忌惮感的人从午后开始就不在这幢房子之内,就连唯一有可能会闻讯而来阻止她的拜伦,也在刚刚出了门。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伊薇特如此想着。
边上站着的贝拉脸上忧虑的表情更明显,她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却被伊薇特一个手势挡了回来。
“去把‘那个’拿过来。”仍然维持着那一高雅坐姿的贵族小姐对望着自己的女仆下了命令,看着贝拉转身从随身携带的衣箱里取出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朝她走了过来之后再次缓缓开口,声音轻而坚定:“把东西放下之后你就出去吧,如果明天早晨我没有走出房间,你就去找拜伦哥哥来,他……会知道怎么办的。”
贝拉听到了这样的命令,犹豫地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重重一点头,向她的主人行了礼之后退了出去。
看着女仆退出了房间,伊薇特这才站了起来,光裸着的脚直接踩在了微凉的木质地板上,无声地走到房门处,伸手把门锁扣上。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折回刚刚坐着的地方,拿着不知何时起就已经捏在手心里的钥匙将女仆拿过来的小盒子打开。
盒子里除了一枚如同黄水晶一般、正中央有一条红色短线的棱锥状魔物晶核、一个纯银质的高脚杯、一把袖珍型的匕首和一小包蜡烛以外,还有两张卷起的用缎带系着的纸。
伊薇特将缎带扯开,将那两张泛黄古旧的纸张摊开摆放——这是她无意间从家族藏书中某本关于炼金术书籍中发现的残页。不知是源于哪本典籍中的这两张残页正是她对能够成功改变自己体质的信心来源。
其中一张记载了如何利用王级魔物的晶核来改变人类的体质,而另一张则记载了召唤恶魔的方法。
前者的方法已然注定是行不通的了,伊薇特只能将她的赌注放在了第二张记载了恶魔召唤术的残页之上。纵然和恶魔扯上关系是一件极其麻烦而又危险的事——并且,这种麻烦直到死亡之后都不会结束,可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泽弗奈亚家只有她了。
伊薇特将置放在房间中央的地毯掀起,拖到一边扔下,然后将房间角落的穿衣镜挪到了房间中央,将小盒子里的晶核、高脚杯、袖珍匕首和蜡烛拿出来并放在镜子的前方,最后,她转身走进了卧房。
没过几分钟,当伊薇特从卧房中走出来时,她身上的衣物已经全数不见,一丝不挂的身体上所呈现出的是女性成熟而妩媚的曲线。
她紧紧抿着唇,迈着毫不犹豫的步伐来到镜子之前,跪坐了下来——镜子中的少女披散着柔顺的浅棕色长卷发,映照着不远处月辉的皮肤像是镀了一层浅浅的银光,她那精致的五官和姣好的身体曲线足以让任何一个男性为之倾倒。
伊薇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数秒,垂下了苍蓝色的眼睛。
没有什么可迟疑的了,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随后拔出了匕首,将自己的手腕悬在银质高脚杯的正上方,狠下心用力一割——
浓稠的血液涌了出来,沿着手臂滴落在银质高脚杯之中,很快就滴满了一整杯。
原本身体就孱弱的贵族小姐哪里有过这样自残的行为,更何况刚刚结束了近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完全恢复,在这样的情况下割腕放血,对伊薇特的身体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她的脸色很快变得如纸一般惨白,就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在银质高脚杯蓄满了自己的血液之后,伊薇特胡乱地止了血,用干净的布简单包扎住手腕上的伤口,紧接着,她将包在一起的蜡烛拿了出来,围成一圈摆在了镜子和她的周围。
按照那张残页上所写的那样,伊薇特将六根蜡烛逐一点燃,然后在蜡烛与蜡烛之间的空隙处,她用手指沾了自己的血画上了六个她根本看不懂的咒文。在检视了一番所写下的血咒没有出错之后,伊薇特跪着直立起了上半身,将那个她已经提前练习勾画了无数次的召唤阵画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回用以勾勒出法阵线条的,是她自己的血。
六根蜡烛,六个血咒,以及同样勾画在四肢、胸口及肚脐处的六个咒印——逢魔时刻,恶魔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