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崎的话让由香一时间愣住了。她原先对这件事是深信不疑的,可是昨日柳生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提起川泽回来的事情,动机是什么,还是说这预示着柳生其实并不信任自己,他其实私下还有自己的计划……
“我就说柳生这个人根本不足以信任。他狼子野心,谁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说不定他不止想吞并千叶家,恐怕连我们白水家也在他狩猎范围之内。”
谷崎难得看到由香脸上露出了动摇的神色,他一时得意便滔滔不绝说个没完。这个人虽然是个莽汉,可是这一次却说得句句在理。之前由香只当他与柳生之间是利益所指所以可以合作无间,可是柳生昨天的表现令她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彼此的关系。
“您,您不能进去呢!”
这一头由香正因为谷崎的话而陷入苦思,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下人们的惊叫声。由香平日里看上去温和无害,可是一旦发起脾气来也是惊天动地。她这会儿正焦躁不安,听到了吵闹声不由怒火中烧,站起身来把脚边的矮桌乒乒乓乓踹倒在一边,茶盏水壶全都摔得粉碎。琴师也被她吓得几乎拨断了琴弦。
“谁在外面吵,给我赶出去!”
她这话才说完,门就被外面的人猛地拉开。这一看,由香堆满怒气的面容霎时间白了下来。
“是你?”
门里门外的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了口。这两人平日里私下见面时虽然各怀心思,但都是好言相对,难得一次两人同时怒目而视。门外的柳生全然没了之前的风度,手上还握着刀,像是刚和人搏斗了一场。
“您这是做什么?”
由香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他何来这么大的杀气。谷崎见他全然不顾礼节就要往房间里闯,不由也动了怒,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乱闯!”
但似乎柳生并未听到他的话,只一味不管不顾地走进来,目光凶恶地向四周看去,像是在找什么人。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方才一直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来过。”
“哼,由香小姐自然这么说。”
柳生阴沉着脸冷笑了一声。由香正在气头上,又被他无故冲撞,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话。她走到门边,一手指向外面,“我与介木叔叔还在赏乐,请柳生先生出去!”
“哈,是我糊涂了,你们白水家的人当然是帮着自家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已经不跟你计较刚才的事,请你现在离开。”
由香话音一落,谷崎的手下也便围了上来。柳生身边并未带着太多人手,被他们这一包围倒像是落了下风。
“由香小姐如今威风得很,堂堂的白水夫人大权在握,任谁都要给你几分面子。”柳生要不是在街边看到活生生的川泽一路追过来也不会怒成这样。这个由香还在他面前装傻,说什么川泽仍在中原。之前信了她一次,这回自己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这个女人分明还对川泽有情,说不定之前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布局而已!
柳生一时间被怒气冲昏了头,一股脑地把火全烧在由香身上。他今日在千叶那里又受了奚落,不但不肯对他低头,还把杀手的事推得一干二净。柳生手上虽是握着证据,可没想到千叶这次对川泽身世的事情丝毫也不顾忌,完全就是一副打算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柳生本是要去逼他低头,不料自己碰了一鼻子的灰回来。结果路上还看到了川泽,一路追来,那人就消失在这茶室附近。
这样的情况要是放在平时,柳生定不至于阵脚大乱跑来和由香大吵大闹,可是他今天在千叶那里受了气,柳生家在京都的货船又出了事,这一来他才慌了神,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心思缜密了。
由香冷眼瞧着柳生带人离开,攥紧的手把掌心掐出血来。
“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谷崎看得莫名其妙,不过他倒也没有由香这样气愤。毕竟这个年轻女人让他感到地位受到威胁,偶尔有人来杀杀她的威风也是好的。
“他居然说我是白水夫人?还说什么自家人帮着自家人?”
由香立在窗边,斜眼看着茶室下柳生领着一队人离开。末了,那男人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谷崎叔叔,你马上召集人马,川泽的事我要亲自处理。就算用抢的,也要把当年的那群知情人带回白水家!我们和柳生家的合作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