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忘的!”猛然间抬起头来得白水川泽恨恨地应道,“他当年对母亲大人所做的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他欠我们白水家的,一件一件都得还回来!”
“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况且你与他这样斗来斗去,损失的还是白水家,这其中孰轻孰重你还看不明白吗?”
“够了!这些话我听得已经厌烦了,以後都不许你再为他说情。你是我的未婚妻,为何一直为他说话?”
不耐烦的白水川泽一怒之下,甩开由香的手,大步走到窗前,纸灯上落定的飞蛾受惊慌忙间扑翅欲飞,白水川泽眼神一冷,从身边的刀鞘中拔刀而起,由香只看见眼前冷月色的光一闪而过,那扑翅的飞蛾便已齐齐地碎成了两半只有还颤颤地动了两下翅膀。由香知道这是川泽暴怒前的预兆,再不敢多说什麽。她披著衣服轻声上前,抱住川泽的腰送上自己的吻,“川泽,刚才是我多嘴了,你别气,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白水川泽脾气易怒,可对由香这个未婚妻仍是呵护有加。现在见她这样乖顺地向自己道歉,哪里还忍心再责备她。转身搂住便搂住她,咬住她的红唇笑道,“好了好了,我没有怪你,看把你吓的……”
他说著,一把将由香打横抱起,女子的体香混合著满室幽幽然然的馥郁,让他不禁有些心荡神移。想到明日就要随船出海,恐怕又是数月不归,此时再不做些什麽,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白水川泽的这次出海距离他继承白水家第一次远行已经差不多五年时间了。五年前他从病重的外公手中接过这柄象征白水家最高权力的佩刀之时才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什麽都不懂得年纪心里只存著一个念头,就是依循外公的嘱咐,把白水兼人夺走的另一半白水家的权力抢回来,
当然,他对白水兼人的恨,远远不至於如此。这五年中他常常做梦梦到母亲被送走的前一夜在父亲的房间里遭到毒打的画面。他那个喜欢穿著一身红色弹著三味线的母亲就因为父亲的一点野心被硬生生地送去了千叶家作为谈判的筹码,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那个美丽柔弱的母亲是如何带著一身的伤从千叶家逃回来,就在院外的那棵樱树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从此之後,母亲吊死在树下的画面就成了他无法抹去的梦魇。每年一到这个樱花满园的季节,他都会在梦里一次又一次被惊醒,
而那个他曾经爱过,甚至是崇拜过的父亲,竟然在母亲过世之後就毅然带著白水家一半的势力与千叶家结盟,
苍老的外公在临死前一直抓著他的手,告诉他白水家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向白水兼人讨回这笔血债!
他记下了外公的话,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
(一 下)
白水家由白水川泽掌权的这些年在生意上虽然大不如前,但也还算是无风无浪。一直以为白水兼人与千叶家合作之後会对白水本家大加打压,没想到这麽多年下来只有偶尔会的冲突外,竟也过得相安无事。
这次他渡海西行主要是想到中原来扩展贸易,当然,这次的西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打探千叶家日前频频渡海与中原人来往,到底所为何事,
说到千叶家,白水川泽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过那个妖冶得几乎带著魔性的千叶家家主。对这个男人,他曾一度抱有极大的好感,现在想来表象声色果然是惑人的东西,他第一次在兵库港的海湾上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的样子就和现在没有多少分别。这麽多年下来,他似乎一直保持著那副容貌,一笑起来媚态横生,仿佛天生就是来惑乱众生的。那是什麽也不懂的白水川泽还喜欢粘在他身边叫他‘姐姐’,而千叶迦木似乎也并不太在意他如此胡乱颠倒,反而是笑眯眯地把他抱起来逗著他玩,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为什麽每次千叶迦木在抱起自己的时候父亲会用那麽阴鸷深沈的眼神盯著自己,直到那一日他在院中的樱花树下看到千叶迦木紧紧拥住自己父亲的时候,他才猛然间发现,其实自己和母亲在他们眼中都是多余的,
那个一手教他剑术,陪他练字,和他一起在院子里听母亲弹著三味线唱歌的父亲,就这样在母亲过世时候,急不可耐地抛弃了他,去了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这种事情想来是如此荒唐,可是就活生生地发生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