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备战。”
一片昏沈的房间里,千叶的面孔甚为模糊,跪在门外的侍从们根本看不清他脸上正露出怎样的表情。也许是笑,或者是愤怒,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麽,竟让千叶突然间转变至此?
“备战?那……”为首的一人壮胆多问了一句,“船上白水家的人,怎麽处置?”
千叶这麽多年来一直没有真的对白水家动过一次手多多少少是因为顾及白水兼人。这一点船上的人大多知道,白水家内部固然不合,但还没有发展到双方剑拔弩张的地步,这一次如果千叶趁著白水兼人不在船上的时候贸然对白水家动手,恐怕……
“都杀了,”
千叶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实在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感觉全身震颤。
“然後把他们的尸首挂在桅杆上,我们要向白水家宣战!”是的,宣战。
白水兼人,我要你亲眼看著自己一心一意守护的东西毁灭殆尽。
“主人,这麽做,白水大人他……”
千叶如何重视兼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现在他突然下达了这样命令,这实在匪夷所思。他是真的打算跟白水兼人决裂,还是只是一时失控。他这麽做,倘若日後後悔怎麽办?
“没有什麽白水大人,那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贱人罢了,”千叶嘲弄地笑了笑,细长的手指抚过木质的窗栏,“对了,你们去向对面喊话,如果白水兼人不出来,就放火焚烧他们的尸身。我要白水兼人跪在我面前赔罪!”
物极必反,我终於明白了,我要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就可以有多恨你。你想走?想逃?我要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不过是千叶家的一条狗!
十九 上
就在千叶的船上正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同时,川泽已动身前往明家堡与明不戒商谈结盟一事。而在川泽的船上,由香已经从川泽那里拿到了钥匙。她走进兼人房间的时候,看到兼人尚未醒来,心里虽然对他有著滔天的恨意,恨不得让他就此消失於人间,可是考虑到就这麽杀了兼人恐怕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且如果兼人就这麽死了,那麽在川泽的心里,他就会是个怎麽也抹不去的印记。由香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川泽,而决不允许他的心里藏著别人。
可是就在她盘算著如何帮兼人离开并制造是他自己落跑的假象时,兼人似乎也已经觉察到了整件事的不同寻常。他与之前的由香几乎可以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可是这一次她却冒著危险要救自己出去。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川泽著想,可是按照寻常人的思路,她不应该是热心於帮自己逃跑,而是应该把努力的重点放在劝服川泽上头。
从表面上看来由香不过是个柔弱无依的弱质女流,可内里呢?兼人在商场战场上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谁说的话出於真心,谁做的事另有目的他又岂能看不出来?由香看著他的目光始终带著闪躲和不确定。甚至於,兼人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压抑的恨意。
可是她恨自己什麽?莫非是……
“白水先生,苍井虽然被我支开,但他很快就会回来,你趁著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快些离开吧。”
看著由香眼中的急切之色,兼人却显得不慌不忙。他不顾由香的催促,细细将这少女打量了一番。由香被他看得有点心虚,禁不住後退了两步,兼人虽然已经看出了破绽,但也不便点破。如果由香只是介意他与川泽事那还好说,万一她另有所图,那……
“好,我这就走了,这次多亏你出手相助,此恩白水兼人日後必报。”兼人收住自己满脸的警觉,对由香报以一笑。对方听了这话,禁不住地舒了口气。她拉著兼人走到船舷处,指了指下面已经安排好的小船,“先生请走这里,外面川泽已经安排人,苍井也随时可能回来,未免再生事端,请先生乘船回去。”
安排得如此周到妥当,实在无法让人不怀疑。
由香看到兼人转身欲走,心道此事已经办妥,但她没想到的事就在这个关头,被她支开的苍井突然出现在船舱的尽头处。他回来的时候十分匆忙,木屐踩在木质的甲板上支呀作响。由香心头一阵慌张,推了兼人一把要他赶紧上船,然而不料由香的手刚碰到兼人的衣袂却被他用力一握,由香本能地闪避了一下,不想这一闪用的竟是千叶家的功夫。未及她多加掩饰便听到兼人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