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无寻在昏迷中被下了药,软若无骨的肉体被另一个男人要了一遍又一遍。摆盪於清醒与昏迷之间、辗转於情欲与伦常之间,从此失了自由、亦失了会与他谈心说笑的……一个男人……
从此承王成了帝王的禁脔,被幽禁在皇宫的最深处,除了伺候无寻的几名太监,再没人见过他的身影。而那个名唤繁露的青年被处极刑,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切下,每一片都只有指甲的大小,直到第两百八十三刀才断了气,而这两百多刀都在承王的眼前被割下……
被太监箝制而强迫睁开的眼皮,让楚无寻看著无辜的繁露从一个温柔多情的生命,变得浑身血洞,哀嚎犹如炼狱厉鬼,最後在他眼前断气,成了残破又冰冷的尸体。
於是,他放弃抗拒、放弃怨恨……
最後,他连自己的灵魂也放弃,成了不言不语无喜无悲的人偶。
直到他的存在无意间被一个人得知,一个名叫列辰的人。
这个人不知对楚吕说了什麽,只在後来辗转得知,列辰手中有一枚火漆印,楚吕曾答应过,只要列辰出示这枚印,无事不允──而送他出宫,是列辰第二次动用这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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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後、
插满青苗的农田里,有个弯腰照料稻苗的老人,田边有个七八岁的男孩正沿著田埂跑向老人。
小男孩停下脚步,一手扶著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手比著家的方向道。「爷爷、爷爷,有个不认识的叔叔来找您耶!」
「叔叔?」
「嗯。」小男孩用力点头,两臂张开兴奋比划著。「对啊,叔叔还带了好多好多人来,排了这麽这麽长的队伍。」
老人满布皱纹的脸上充满疑惑,猜想这位来客究竟是何人。小男孩却没这等心思,一个劲拉著老人的衣角催促。
「爷爷快回去,叔叔说找您好多年了,快去快去。」
拗不过小孙子的催促,老人低头笑笑,「好好好,爷爷这就跟你回去。」
务农人为了顾田,造的房舍都不会离田地太远,一老一小没走多久便看见木造小屋外,小男孩口中所说「这麽长这麽长的队伍」。
没看过这麽多客人的小男孩很是兴奋,从小就在这偏远的山里跟爷爷生活,除了偶尔跟爷爷走过半个山头到附近的小村子,哪曾看过这般阵仗,更何况这很长很长的队伍里,每个人的衣服看起来都好贵的样子,是连村子里最有钱的村长都穿不起的丝绸衣裳。
「爷爷您看,我说得没错吧!好多好多人呐!」
「是啊……很多人……」
老人的叹息下,似有诸多复杂的情绪杂混其中。尤其当队伍最前方的男子朝他走来後,老人又是一叹。
「老人家……可还记得云溪?」
「云溪?」
太过遥远的岁月里,好像听过这个名……
老人皱眉想了半晌,终於想起了这个人究竟是谁。「太子。」
楚云溪浅笑颔首,挥手命随行禁军退出百步之外後,向著老人跪地行礼,道:「皇叔祖,孙侄儿终於找到您了。」
小男孩在旁边看傻了眼,摸著後脑勺抬头问:「爷爷,他谁啊?」
老人又是一叹,「他是爷爷的……一个亲人……」
「耶?那我该怎麽喊他呀?」
楚云溪改跪为蹲,对著小男孩笑笑,「你可以喊我声表哥。」
「表哥?」小男孩吃惊地张大嘴巴,对著楚云溪皱眉挤眼:「你这麽老,应该是我叔叔吧,怎麽可能是哥哥?」
小男孩天真的回答让旁边的两人忍不住笑开了脸,老人拍拍小男孩的头说:「繁露乖,去帮爷爷拔田里面的杂草,爷爷要跟他聊聊。」
「爷爷放心,我肯定把杂草拔得乾乾净净一根不留。」小男孩开心地蹦蹦跳跳,朝著农田的方向跑去。
望著小男孩远去的背影,楚云溪的面上浮露愧疚,低声道:「这孩子……是繁露啊……」
「说吧,为何寻我?」
老人,正是曾被幽禁宫中又被列辰以火漆印救出的承王──楚无寻。
在列辰的安排下掩迹藏行,在一个又一个深山短暂落脚,远离人烟,唯恐楚吕反悔又将他囚禁宫中。如此年复一年,就连当年护他出宫的列辰,也渐渐失了无寻的踪迹。
对於楚吕与无寻的情和恨,楚云溪并不知悉,无寻被囚乃至列辰助其逃离,他还太小,小得不知缘由,直到他与列丹弓讹死混入列家军,而列辰被先皇派往征讨夷东前的那个夜晚,他才在大帐内,从老将军口中得知这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