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只是没有爹娘的孩子、只是活一天过一天的小混混。没想过将来的事情,也不觉得未来对自己有何重要,只要下一餐还有得吃,只要还没饿死他们,管他的家国天下、管他的黎民百姓,都是些跟他们没丝毫屁关系事情。
却在大将军的一番话下,改变。
也许,他们还是两个不成气候的小兵,可他们已定下主意,期许在将来能有一天,能让自己够资格与大将军并肩作战。
这是,他们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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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泪(65)
(65)
直至第三日卯时,陈固才从那间屋子走出,一会儿後,夏枯草也迈著虚弱的脚步走出。
东边升起的朝阳耀眼得让长年被禁锢屋内的夏枯草难以直视,他提起手臂遮去刺目的光线,倚仗手臂下的阴影仰望多年未见的蓝天。
夏枯草的声音沙哑如互相磨砥的石砾,刺耳难听,却又像磬石般坚定,「二十日後,军粮必达东晴关。」
屋外等了两日两夜的三人,举起各自的酒碗於半空相互撞击,撞击出清脆的声音。
列丹弓将两只空碗一一斟满,端著两碗酒从长凳起身,走到夏枯草与陈固的面前。「二十日後,等你好消息。」
乾枯的手接过酒碗,仰首一饮而尽。
陈固接下另一只碗,浓烈的酒气从鼻尖直窜脑门,让他不自觉皱起眉头,却也是一个仰首喝空那碗烈酒。
军粮之急,刻不容缓。
夏枯草被带往天宁府上休息半日,隔日丑时,天宁府外早已备妥马匹粮食等待一同出发的卫洙卫枸二人,见夏枯草步出大门时已恢复不少往日神采,难掩激动翻下马背奔至夏枯草面前,双目含泪。
「夏叔……」
「夏叔……」
夏枯草凹陷的脸颊依旧,眸间却已没了昨日的颓丧,流动精锐之光。拍拍两兄弟的肩膀,多年未见的的孩子竟已长得这般大了,大得像个汉子──足以顶天立地的汉子。
「娘儿们叙旧的话就甭说了。」
接著走到一匹黑的发亮的马儿旁,赞了声:「好马!」
卫枸眉毛一坍,隔著七八步的距离绕过那匹黑马,踩著马蹬跨上自己骑来的那匹。「大将军的马,脾气坏得很,夏叔你可小心了。」
「哦?」夏枯草闻言挑眉,勾著疆绳也不踏蹬直接翻上马背。
背上一沉,黑马便疯狂蹬高後蹄,足足蹬了三十来下却怎麽也甩不掉背上的重量。气得站定後腿人立而起,便在此时夏枯草用双臂狠狠箍住黑马的颈子,勒著它的喉管,一人一马将持半晌,马儿吸不了气终於放下前蹄。夏枯草也於同时收回双臂,用手遮住马儿的眼睛,俯身在它耳边低语。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夏枯草松手去握疆绳,口吹一声长哨,黑马像是与他约好似地发出一声嘶鸣。
这等驯马手腕看得两兄弟甚是佩服,没想到夏叔能驯服这匹臭脾气的马。
夏枯草一声大喝,「走!跟夏叔干一票大的!」
甩鞭策马,黑马如箭矢般射出。
「好!」卫枸也豪迈地吼了声,对著自家兄弟道:「哥你还傻在那做啥?别忘了大将军的规矩,跑输的得吃地瓜粥。」
也不等把话说完,两腿一夹马腹,火速追向前去。
「操,来阴的。」
卫洙急急上马挥鞭直追,马蹄声杂著磨牙声奔驰在初晓将明的夜色。
三人三马急奔栺实,一个距离东晴关六十日遥的小镇。
夷东的大军,一日日逼近。
粮草──
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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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泪(66)
第九章
(66)
栺实
栺实,一个距离东晴关六十日遥小镇。
大雨不断,地上的黄泥被雨水泡得又烂又黏,为了不让粮草进水腐败,小镇上不仅官宅,连民家能遮风避雨的大房子也全给押粮的官差占去摆放重要的粮草,四周临时架起的帐子,便是这些官差们夜里休息的地方。
夏枯草领著卫家两兄弟直奔栺实而去,沿途换马匹不换人,日夜兼程七日抵达栺实。该地早已接到从皇城发来的消息,从三天前便翘首盼望著他们到来。
三人方靠近地界,便见一人蓑衣蓑帽顶著滂沱大雨坐在写著「栺实」二字的界碑上。
「来的可是夏枯草夏先生,和两位卫家小兄弟?」那人两指夹著帽缘揭高几分,露出半张脸扬声询问马上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