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泪_作者:羽大娘(42)

2018-10-24 羽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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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列丹弓亲自捧著那旨禁酒令跪在大殿上,对自己醉後失态的行止满怀愧疚地在文武百官面前忏悔,并奏请皇上将这纸诏书让他裱起悬挂在将军府上,以示警惕。

  楚云溪亦允了他的请求,命殿上太监将那旨诏书重新装裱後再次还予列丹弓,而从那之後,不管是什麽样的场合,再也不会有人不识相地对著列丹弓劝酒。

  以前推了酒,没准就驳了对方的脸面;可那之後,列丹弓只需抱歉笑笑,说他府上还挂著纸皇帝亲下的诏书,自然没人敢造次,顶多摸摸鼻子笑叹将军真是委屈,还叹这天下美酒将军爷再没那福气享用了。

  却不知每当某人酒瘾一犯,只需差个人递封信,写上他犯瘾想喝的酒。不用一个时辰宫里头便会派人来接他进宫,或许是帝王寝宫内的紫檀桌、或许是御花园中的凉亭石桌、又或许是哪一处殿阁的屋脊上……

  总会备好他想喝的酒,与两只酒杯,和几叠刚烧好的小菜。

  无论列丹弓何时到来,总有另一个人已静静地候在那里,噙著笑等著他来。那人或许还抱著一叠叠尚未批阅的奏摺、或许已经累得在等到他後便闭眼睡倒在一旁铺好的软褟、也或许没有国务叨扰精神大好地陪著他共饮……

  那人总以他独有的温柔,伴他享用美酒──尽管陪著列丹弓的,可能只是那人疲倦的睡脸。

  纵使没有言语,浮动在两人间的氛围,常甜蜜地让远处负责伺候的宫人亦觉得幸福。

  在这个时候,那个人不再是睥睨天下的王,他不属於天下、不属於臣民、不属於他後宫妃子或是他的儿女。这一刻,他只属於他的情人,只是列丹弓一个人的……楚云溪……

  而曾经惨遭醉鬼毒手的属下,在他们的大将军摸著脑勺一一对著他们道歉的时候,一个个笑著要列丹弓别太在意。还说若非他酒醉之时,平常想揍晕大将军简直不可能,还贼笑透露个秘密。

  巴铁捧腹大笑:「哈哈,将军你也别那麽担心,除了咱哥儿几个外,你也没去扰过别人。况且咱哥儿几个讨论过,你都找些你信得过的人扑过去,别的人你还从来没动手动脚过。」

  列丹弓垮著脸唉了声,「唉……可……那个陈固……」

  巴铁好不容易才止了笑,大掌不留情地重拍列丹弓的背,神情认真地开口:「其实你很信得过陈大人,不是吗?」

  列丹弓小狗似地抬抬眼皮,瞧了眼巴铁的表情後,又唉了声。「唉……你这麽说是没错啦……」

  陈固有德有才,朝廷内有他担任左相不仅是万民之福、亦是楚云溪之福。列丹弓也只是烦他老爱拿自己与楚云溪的关系唠叨,可认真想想,除了私下被这人罗嗦几句,陈固从未在公开场合说过自己半句不是。就连私下那些唠叨经,其实也是基於一个臣子的身份,对於皇室人丁稀薄之事劝说皇帝需恩泽广布,以及对於自己身兼太子师傅一事,认为太子乃未来储君,从师学习不可仅从一人,应该广择贤士担当此职。

  也所以列丹弓虽然表面上常跟左相陈固吵嘴,二人却从未有过嫌隙,甚至在旁人眼里,这两人似乎把吵架当作意见与增进同僚情谊的方法。

  证据就是曾有一人不知实情,自以为聪明地认为大将军与左相互有心结,在某个重臣们相聚的场合上大肆抨击列丹弓,将其说得下流不堪,甚至表示愿与左相联名奏请皇上远离佞幸。这个人的话还未说完,座上的陈固当场脸色一寒,将手中酒杯掷向此人,正色将这人臭骂一顿,尔後愤怒拂袖离席,此後再无人妄动离间左相与大将军的念头。

  听著巴铁重提此事,列丹弓尴尬地刮著脸,嘿嘿傻笑:「我本来就是男宠嘛!以前是,现在也是,陈固真是太直太笨了才会宁愿失礼也要帮我挣个道理。所以我才老说他笨,我讨厌笨蛋。」

  只有笨蛋,才会连别人的事情也认真执著。就像当年被他一番话弄得从太子被废庶人的楚云溪、就像这个陈固……

  连他自个儿都不在乎的事情,这些个笨蛋却偏要替他在乎,讨厌。

  「你还是快去吧!」巴铁一掌拍在列丹弓背後,拍得他向前连跨数步险些稳不住脚。

  「去……去哪?」列丹弓撇开视线,心虚道。

  「啧。」

  这会儿不只巴铁,连周遭一群人也全都嗤笑摇头,齐声道:「左相府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