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泪_作者:羽大娘(66)

2018-10-24 羽大娘

  看不懂的人,以为他俩有嫌隙,主动贴过来想要兴风作浪的人,无一例外全被他拒於门外,有些做得太过份的人甚至被他找机会放逐於朝堂之外。他绝不容许任何人,用任何妄论攻讦列丹弓,绝不容许。

  只是偶尔当列丹弓醉酒跑来左相府吵闹,或是恰巧被他撞上的时候,列丹弓的反应让他几乎要破了自己仅仅只想旁观其幸福的誓言。

  列丹弓一旦酒醉,便会对旁边熟悉又信任的人又抱又亲还上下其手,对於能被列丹弓亲亲抱抱的这份「信任」,他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能被列丹弓信任,他自然欢喜,可是这份信任带来的「大礼」,却只能让他一个打不过将军爷的文官苦不堪言。

  推不开八爪章鱼似巴上来的美男子,只能认命接受那一个又一个绵密落下的吻,一丛丛被列丹弓无意挑起的欲望,如火般灼烧著他的理智。曾经有过情欲盖过理智的片刻,反手搂著倾慕之人深深吻著柔嫩的唇瓣,却只得到将他打入痛苦的一个名字……

  『云溪……』

  无论这人是醒著还是酒醉,列丹弓的心只给了一个人──楚云溪。

  不是没想过藉著酒醉强占那俊美的肉体,然而他知道,纵使拥有了列丹弓的身体便又如何?先帝不也曾经片刻地拥有过这美丽的身子,可最後如何?列丹弓还是走了,义无反顾地追著楚云溪流放的队伍离开了京城。

  既然已经知道了强占的後果,又何必愚蠢地犯下同样的错误?

  他不是蠢人,倘若强占只能换来列丹弓远远离去,为何要让出已经属於他的那个位置,去奢望另一个他求也求不来的幻梦?

  他只要已经属於他的那个位置,那一个「知己」的位置。

  於是他对宝座上的帝王苦笑地告上一状,稍稍夸大其辞地描绘列丹弓酒後失态的德性。他知道只有一个人能栓得住这匹野马,而这个人,终究不可能是他陈固。

  禁酒令一下,让那个酒品确实糟糕的大将军懊悔自己的言行,哭丧著脸跑去向曾经被其骚扰过的苦主们一一道歉,也包括了他陈固。

  那一日的凉亭,两个杯子,一只装酒、一只装茶。

  装茶的那只,自然是给被皇帝亲下禁酒令的列丹弓;装酒的那只,则是他坏心的恶作剧。

  试探地要列丹弓放心畅饮美酒,得到的答覆更坚定了他立於「知己」这个位置的决心。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御座上的帝王轻松地便拴住了这匹野马,就连列丹弓好饮的美酒,也输给了帝王情人的一句话。

  『谢谢你,我永远的知己。』

  那日,列丹弓在凉亭内对他说了这麽一句……

  语气中飘散著若有似无的了然──对於他深藏的倾慕。

  列丹弓或许知晓,也或许不知晓他怀有感情,然而这一切,从那日後都不再重要。

  永远的知己──还有比这一句更重要的话吗?

  答案是……没有……

  因为他已得到了列丹弓口中的「永远」,所以他心满意足。直到商山一战,夺走列丹弓的性命,这个「永远」,也才画下了句点。

  t*     *     *

  陈固每喝一杯,便在石碑上浇下一杯,直到整个葫芦里的酒全部饮尽,方才拍去腿上灰沙站起。

  背後传来大队人马朝此行进而来的声音,陈固面露微笑,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错身而过前驱的马匹与侍卫、走过銮驾前导引的太监,直直地走到队伍中央的辉煌轿辇,恭敬地跪地迎接。

  「臣已在此恭候陛下多时。」

  大队人马在帝王的吩咐下停止行进,轿辇内的帝王自己掀了帘走了下来,岁月在这传奇的人物脸上留下历练後的痕迹,却更让他显得尊贵而威风。

  楚云溪抬手轻拍陈固的肩膀,点头微笑:「也来看老朋友吗?」

  陈固也笑著道:「趁著皇上还没来前,偷偷给他来点水酒,不过微臣有谨遵规矩,只给他三杯酒。」

  其实,早超过了三杯……

  楚云溪看了眼那湿淋淋的石碑,对於陈固显而易破的谎言摇头苦笑:「你别太宠他,他会爬到你头上耍威风的。」

  「请恕微臣不敬,这句话应该由微臣对陛下说才是。」

  楚云溪愣了一下,而後叹道:「是啊!这句话确实该是你来对朕说。」

  「谢陛下宽恕微臣不敬之罪。」

  「若论这不敬之罪,你还比不上他。」楚云溪笑著直指那地上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