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容貌柔美的男子自薄唇间冷冷吐出这两个字。他嘴角虽还习惯性地勾着,但眼中那仿佛什麽时候都柔情蜜意的眸光终是褪去,露出里面冰冷残酷的实质。
任谁被摆了一道都不会高兴,更何况仪镜明还是个自负之人。
他武功虽是三流,但凭着连一流高手也可毒倒一身毒术,向来做事随心所欲,也向来不会有不合他意的事情发生。只消他想的要的,从逃不出掌心。
可如今超出他预料的事接二连三,令他如何不怒?
先是柳渊出事,竟中了他亦无解的剧毒,後来听信易孤鸿,欲捉姒门那不学无术的小子又折损不少人手,现下那姒门小子还逃脱出去!他为了逮住这个与传闻中截然不同的少年花费了大力气,甚至为此动用上藏了许久的底牌,若是他便这麽逃了……
仪镜明思及此处,心中暴虐之意愈盛,他一脚踢开同他禀报的,道:“把人带过来!”他这一脚十分使力,若非他内力稀松平常,那名弟子恐怕要被他生生踢死。
那门下弟子连连点头称是,连滚带爬地转头叫人去。
不一会,下属便送上来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此人的面目虽然模糊在血污中,但身形高大,明显是个长成的成年男子,却并非自己要寻的少年人。
仪镜明原本便心情不佳,见到抓错了人後,这怒火更是到达了顶峰。
他的怒意全都敛在眉眼里,唇角弧度反而扬得更起。他自一旁候着的亲信手上取过自己的软鞭,走上前去,往那人身上使力抽去。
不知是因为伤得太多已然麻木,还是太能忍,男人在鞭打之下竟未动上一动。他站在原地不动,又比靠近他的仪镜明高上一些,此时便好似在居高临下地看着仪镜明一般。
仪镜明难得见到这麽不知好歹的俘虏,眼里的情绪隐得更深,越发摸不到喜怒了。他挑准对方肩头一个血淋淋的口子,以鞭柄狠狠捣弄过去,原本半结住的伤口顿时裂开,新的血迹漫过即将凝固的污血绽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一边使力,口中还说着:“你打斗多时必定是累了,可惜此地没有座椅,便只好委屈你就地跪了。”
“……”对方也硬气,被如此对待竟没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刻意止住痛呼的迹象都没有。只是他受伤颇重,到底没撑住,最终仍是半跪地上。
仪镜明目的达成,眼里却殊无喜意,面前这个男人跪下只因力竭,而非真正对他屈服。
那麽,有什麽是可以令他臣服於自己脚底的?
仪镜明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试图找出可容下手的地方,但在多看两眼後,他猛然觉得眼熟。他说不清这种熟悉是源自於外表上的抑或是对方的性情态度,只是心里有一种直觉。
这倒引起了仪镜明的兴趣,怒气也因此稍稍平息,脑中多思虑片刻,便觉得这人越是熟悉了,尤其是那双连脏污也无法掩盖的沈稳眼神,像极了他心里的那个人,都充满了对某种事物坚定的信念与执着。
一想到那个人,仪镜明神情不易觉察地柔软了,但这恐怕连他自身都不曾自觉。
他招招手,唤手下人拿水来,泼到面前的男人身上。
水冲开了黏在对方脸面上的污血,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容貌,剑眉星目十分俊朗。
仪镜明却嫌弃似的蹙蹙眉,心中不由有些失望,终不是一样的人,就算有着相似的神态,也不可能真的会一样。
但除却与那人神态上的相似,这脸仍旧看着眼熟,仪镜明细细一想,心中有了眉目,这不就是当日给那姒门小子绑在床上玩弄的下属?看他的眼里竟没有半分怨怼不满,如今还愿意为他那主子献出性命,仪镜明着实不太理解要怎样的忠心才能到这般地步。
“你为你的主子卖命至此啊……”仪镜明似有动容地瞧着因脱力而被自己的手下压着半跪地上的男子,轻轻说道,“就是不知道你的主子是否也看中你这忠心耿耿的属下。”
男人却不因此露出半点动摇的神色,这让仪镜明很是不满,他继续道:“不如我们来试一试?”像是想到了令人愉快的点子,他柔美的面容上重新浮现出真切的笑容:“你说,若我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了,你的主子会不会出来?”
仪镜明温柔地执起男人垂在身侧的右手,对方只任他动作,并无反抗,大概是知晓反抗也没有效果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