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一语成齑。
换种通俗地讲法就是──乌鸦嘴。
姒弄月一辈子虽然坎坷不少,却没栽得这麽冤枉过,心里怨气就上来了,他当然不是那种愿意安安静静找个地方等死的人,在他看来就是死也要闹得大些才是不枉此生。
他感受了一下,发觉离化功散完全发挥药力还有段时间,於是哂笑:“横竖都是死,找些人在路上做伴,才是痛快!”说罢起身,一挥衣袖,石桌在他轻拂之下轰地化作碎石。
微云一惊,身子一转从石凳上起来,倏地往後退,她虽不解方才还冷静的男子为何突然发难,但已隐隐觉得事情在哪出了差错。可是还不待她开口问,男子没再看她一眼,运起身法,衣袍翻飞间已经没入幽幽树林,见不到了。
微云想了想,叫道:“吟风。”
随她话声,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恭恭敬敬半跪在地,若不是他浅浅的呼吸,几乎要让人认作鬼魅。
“跟上门主。”她眉头凝起,说,“务必要带门主安全离开姒门。”
“是。”男子领命,下一瞬间就化作一条影追去了,光看身法,居然不差姒弄月多少。
第四章.前缘(三)
第四章
天色渐晚,日暮残辉透过房檐楼阁,斑斑驳驳洒落在地,姒门之内漫地的血色愈发浓得化不开了。
残阳如血,衣如雪。
男子只有一人、一剑,可他的剑有如敛尽天下的锋芒,锐利而冷冽,他的人更是仿佛一柄永不入鞘的剑,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他冷笑,睨了四面将他包抄而来的黑衣姒门门人一眼,手中长剑出鞘。
只有一剑,只有一刹那。
他还在原地,剑也还在出鞘,似乎他就那麽站了许久许久,从未动过一动。
十几黑衣人已化作尸体,颓然倒下。
尸体的喉间有一道血线,却未有半滴血来得及流出。
──一剑、封喉。
“湛老头,你便没胆量同我亲自一战?”男子声音朗朗传出去,他气定神闲,修长的十指虚虚按在剑柄上,仿佛随时随刻都有把握向敌手刺出最强一剑。
“好个狂妄小儿!”
暗处暴起一声喝,就见一漆黑物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男子侧头一偏就躲开去。
听得“!当”一声,漆黑的物事着地,生生在地上砸出个凹陷,却原来是截精铁制成的拐杖,就凭着这能在地上砸个坑的劲道,绝对叫人毛骨悚然。
可姒弄月哪会怕这种虚张声势,他就挑了挑眉,道:“真是前辈高人……深藏不露呐。”
正常人都能听出来他这是笑话那湛长老像个缩头乌龟,藏在楼阁里头不敢出来对付他这小辈。
“姒──弄──月!”这声怒吼是绝对的咬牙切齿,但湛长老毕竟是老江湖,等他一步一步走到明处,他的面貌已经沈稳如初,只是一双眼睛在盯住姒弄月时能冒出火来。
“你想杀我。”姒弄月斜眼睨着他,扬头笑得肆意,“我也想杀你。我俩真真志同道合,心有灵犀!”
最後一字落,他手中长剑疾风般出,直刺湛长老,没有任何花样技巧,就是平凡无奇的一剑,甚至还有破绽,连湛长老看了都是微微一愣,而後他也有了明悟,也不躲闪,短剑一横,是要硬接。
姒弄月武功很高,湛长老却也在伯仲,两人又是同宗同源,对彼此的武学功法再了解不过,这时候任何的招式都已是累赘,倒不如痛痛快快硬碰硬来一场,湛长老有自信不会吃亏。
“呯”两剑相碰,一声脆响,竟是两把宝剑流光溢彩,谁也不让半分。
湛长老却是有苦自知,他在兵器相交之时就聚起七成内力猛地发动,打算来个出其不意,先让对方乱了手脚岂不是妙哉?可没想到,姒弄月只是眉头一皱,默默接下他的攻击,然後趁他内力运转间隙,死死缠住他,让他进退不得,一口气生生憋在那儿吐不出来,说不出的难受。
如此僵持约摸一炷香时刻,姒弄月突然神色一凝,人忽的往後退,湛长老正巴不得他退,可他也是得势不让人的主儿,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放弃大好局面,不过有伤人的机会他自不会放过,执剑的手一抖,袖袍里面暗器齐出,一股脑儿朝姒弄月去。
姒弄月手中剑挽了个极漂亮的剑花,暗器便被他尽数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