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清醒过来,周围是层层叠叠的小蛇的尸体,我想找到那条大蛇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什么都不问先把他剁碎了再说,但很可惜,我没有找到他。
时已入夜,我尽可能捡起衣服的碎片搭在身上,然后向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水神庭,我没有敢惊动其他人,自己跳到冰凉的水池里把浑身上下反复搓洗,几乎搓掉一层皮,但是那种粘腻恶心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我操你大爷……”我啐了一口血,嘴巴里都是血腥味,可能是咳得太厉害咬破了皮。
最后怎么爬上床的我忘了,只是心里最后想着一件事:不管我是少昊还是姬昭睿,在这里活着我就必须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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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做了好些梦,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忘光了,只记得其中一个是后卿带着我站在高耸入云的长留山脚下。
我想去看看长留山。
今天要去修神庭,是历史课。
头有点晕,摸摸额头觉得有点发烧,下床走路也很费劲。但是我还是想去上课,做一些事情可以让我不去想那挥之不去的画面。
我迟到了,神皇老头用眼神责怪了我一下,没多说什么。勾陈也在,他看见我之后眉头就皱得死紧。我知道可能是我苍白如鬼的脸色吓到他了,向他笑笑示意我没事,他又瞥了我一眼,似乎愣了一下,就把视线移向了别处。过了一会儿就跟神皇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上课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认真,神皇老头说的每个重点我全部仔仔细细地记下来。等到神皇说休息的时候,我把注意力转向刑天。
我走到他面前:“你看见了对不对,为什么不帮我。”我自认为还是很平静的,因为我明白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见义勇为。我只是想知道,昨天那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刑天不说话。
“你是刚好路过吗?”我比较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
他还是无视我。
“回答我。”
刑天看向我,很骄傲也很轻蔑地笑了一下。
我更骄傲更轻蔑地回笑:“幼稚。”
后卿给我的玉牌坏了,我没办法直接去神界,放学以后我就缠着神皇老头要他带我去咸天,他拗不过我,就带我去了,路上他问我怎么脸色这么差,我说昨天玩水感冒了。
我想见后卿。
我想把我的委屈跟他说,如果他不想听,我也无所谓,我想让他带我去看看长留山。
后土大人见到我以后说后卿不在,我问她后卿大人去哪里办事了,怎么找他,她对我的追问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说好像天帝之前让他找勾陈商量事情。
我是有些逾越了,我根本没有资格调查后卿的行踪,但是我太想见见他,哪怕就是看上一眼也好,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偏执,是一种病。
摇摇晃晃走到廓天,在一群别墅中找到勾陈的庭园,每次看见匾额我都不禁想笑,果然很适合他——绯花庭。
因为我之前受伤经常在这里厮混,这里的人跟我也很熟,就没有通报让我直接去中庭找勾陈。
走到中庭,是一片绚丽的桃花园,我猜这就是他当时送给小荷花的花瓣来源。但是我确定这里的桃树不是他所说的千年蟠桃,勾陈的花言巧语真是一点都做不得真。这里的桃花四季飘零,美得让人胆战心惊——看似长久,却在盛开的同时颓败。
穿过桃花林,我正要推门进屋,却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奇怪的声响。
我一怔,很是尴尬。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从那些破碎的音节和隐约的韵律还是可以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事。
我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种情况了,我在这里心急火燎,他在那边风流快活。当然,那是他的本性嘛,我理解。严格说起来其实我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是等还是走的时候,我听见一句破碎却清晰的话:“勾陈……大人……慢、慢一点……”
如果不是这个声音太过熟悉,我大概会作为一个合格的偷听者躲到一边窃笑。
但是怎么偏偏是他呢?
刑天,你够狠。
不再犹豫,我疾步走出了绯花庭。今天就算了吧,下次再来找后卿。总会再见面的,这种时候就不要找自己的难堪了。
勾陈房里的淫声浪语渐渐升高,一声“少昊”消散在凋零的绯花里。被唤的人没有听见,听见的人泪流满面。